秋末的天气,一直是阴雨霏霏的,给人们晒地瓜干造成很大的困难。
那个烟雨蒙蒙的下午,玉儿奉婆婆之命,备好了麻袋,推起小车要去东山顶上的大石棚收地瓜干。刚出门,巧遇大郎了,“哎,嫂子,是去收地瓜干吧?那好,我来帮你。”
玉儿反感透了,气冲冲地说,“滚开,不用你!”
然而,大郎却嬉皮笑脸地说,“嫂子,别撵我走啊,人少吃饽饽,人多干活多,走吧。”大郎好不容易遇上这么个能单独同玉儿在一起的机会,岂能放过,他不由分说夺下玉儿的车襻推起小车就走……
“玉儿,你也来收地瓜干了?”一位邻居大嫂热情地招呼了玉儿。
“是啊大嫂,你也来了。”玉儿见这儿来了这么多的人收地瓜干,立即觉得不自然了,因为大郎推着小车紧跟在自己的身后,这叫她如何向人们解释?人么会怎么想呢?邻居的大嫂大婶们似乎觉察出点什么,有位婶子招呼着大郎,“哎,大郎你怎么也来了?”
“奥,是嫂子让我来帮忙的。”
玉儿一听肺都气炸了,他怎么这样无耻,明明是他自己死皮赖脸非要来,现在却倒打一耙,真是个癞皮狗,心里恨的要命,也不能发作,因为她知道发作的后果是什么,只能起到“贼喊捉贼”的效果。
玉儿此时很清楚,在这么多的人面前,大郎“贴心贴意”地挨着自己的身边收地瓜干,人们一定会有些肮脏的想法,她多么想站起来向人们大声解释,“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
因为是蹲着收地瓜干,大郎不时得用肩膀碰撞一下玉儿的肩膀,用手去摸一下玉儿的手背,用胳膊肘儿碰触一下玉儿的腚……对于大郎种种的举动,玉儿在众人面前只能忍了,不敢发作,大郎似乎看透了玉儿不敢发作的羞怯心里,因而才敢肆无忌惮地对玉儿动手动脚。可怜玉儿已被色狼盯上了,她无法摆脱色狼的纠缠,她不可能逃出色狼的魔掌……
大郎帮玉儿收完了地瓜干,装满了两麻袋,绑好了小车后,玉儿要推车,大郎却故意大声说,“嫂子,我来推车。”大郎说话的声音让在场的人们都听到了,大家都知道大郎要帮玉儿推车,玉儿当然争不过他,只好不情愿地让他推车了。
黄昏悄然而至,收地瓜干的人们往家赶路脚步匆匆,唯有大郎推着小车故意慢腾腾地拉在人们的身后。玉儿意识到他可能又要图谋不轨了,就催着大郎,“天快黑了,快点走。”
不催还好,这一催,他走的更慢了,“嫂子急什么?他们到家了,咱也能到家。”
见大郎晃晃悠悠地越走越慢,玉儿索性不催他了,跑到前面随大帮人一起走了。大郎一看玉儿将他落了,没办法了,只好紧跑慢跑地撵上了玉儿,“嫂子,你等等我呀……”
到了玉儿的家门口了,已经是伸手不见五指了。
不知情的婆婆知道是大郎帮忙收地瓜干了,还把大郎当成“恩”人了。“哎呀,大侄子,多亏你帮忙了,叫你受累了,玉儿,还不快谢谢你大郎哥。”玉儿装着没听见,理也不理。
“婶子跟我还客气吗?以后有什么活,你尽管吱声,我别的能耐没有,就是有力气干活,”大郎越说越牛皮哄哄的,“武宁哥不在家,以后嫂子干不了的活,我全包了,婶子你放心,火车不是推的,牛皮不是吹的,你家里不管有什么活,我没有不能干的……”
大郎一边忽悠着婶子,一边趁帮玉儿解开绑车绳子的时候,故意摸了一下玉儿的手,并在弯下腰背起麻袋的瞬间,将头拱到了玉儿那颤巍巍的胸脯上……
婶子见大郎一个人背着一麻袋半湿不干的地瓜干,“大侄子,你小心点,别压坏了腰,”还吩咐玉儿,“玉儿,快帮你大哥在后面推一把。”
“婶子,不用,我背两麻袋也没问题。”
“那是那是,大侄子是男劳力,当然比你嫂子棒了,大侄子就是能干……”
大郎背完了地瓜干了,玉儿婆婆要他进屋歇会再走,“大侄子,进来喝口水,抽袋烟再走吧。”
“不了,婶子,我走了。”大郎知道有婶子在家,他再待下去也不能占有玉儿,既然如此,那就等下次吧。
自从大郎帮玉儿收了一次地瓜干,便以“功臣”自居,除了每晚要到婶子屋里去遛一趟,白天也常去找婶子闲聊。婶子见大郎来了,就把烟笸箩拿出来,“来,大侄子,尝尝你武宁哥捎的关东烟有劲不?”
玉儿见大郎来了,总以各种理由躲在屋里不出来。别有用心的大郎总问婶子,“婶子,嫂子忙啥去了?”
“哎,玉儿,你大哥来了,还不出来给你大哥倒杯水?”每当这时,玉儿只能及不情愿地为大郎倒上了一杯水。玉儿对大郎恨得要命,明知他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可是,婆婆把大郎当成得意的侄子,自己是当儿媳妇的,什么也不能说,只能违心得敷衍一时算一时了……
又过了几天,晚上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雨中的夜空,显得那么空旷,迷蒙,深邃和神秘……
夜色初上,孤灯下,玉儿在为丈夫纳鞋垫,她一边飞针走线,一边思念着丈夫。她羡慕那些整天出入成双的农民的妻子,虽然当农民的妻子辛苦点,可是夫妻能如影相随,朝出夜归,没有分离之苦,而自己从少女时期就仰慕军人,心想长大了一定一要嫁个军人丈夫。果然天随人愿,她如愿地嫁给武宁为妻。婚后,她曾想起,她与武宁是最美好的一对革命伴侣,丈夫在边疆保卫国防,妻子在家搞农业生产,这是多美好的姻缘,男当兵女务农,既有革命理想,又有年轻人的浪漫。然而,现实总归是现实,在那挣工分吃大锅饭的年代里,住在穷山沟里的人们,家里没有个男劳力实在难。玉儿觉得难点苦点累点却不要紧,关键是她被色狼盯上了。她一度曾这样想过,假如武宁不是军人,在家务农,她同武宁也像别人那样,出门成双回来成对,大郎就不会趁虚而入瞅瞅上自己了,她由此而深深体会到在穷山沟里当个军嫂有多难……
玉儿准备等农活干完了,进城给丈夫寄个邮包,包上二斤花生米,花生米里夹上一双鞋垫,让丈夫吃上花生米能想着家,鞋里垫着她亲手纳的鞋垫能想着她。她沉浸在幸福的思念之中……
因为小雨一直下个不停,来记工室的人们呆不多久便匆匆地走了。只有大郎没有走,又到北屋找婶子唠起了嗑儿……
一直在里屋纳鞋垫的玉儿巴望着大郎快点滚,因为她知道明儿早上没有玉米面做贴饼子了,她焦急去东厢房推磨,见大郎一直不肯走,她放下鞋垫,硬着头皮出来了,见了大郎也没搭腔,直接去了东厢房,先把窗台的火油灯点了,又从墙角的大缸里挖了两瓢玉米倒在磨顶上,操起磨杆子就推起磨来……
记工室的人走光了,队长也锁上门走了。玉儿一边推着磨,一边瞅瞅北屋的灯光,心想,这个畜生怎么还不滚!
北屋门开了,大郎要走了,婆婆跟在身后送他。当大郎走到东厢房门口,见玉儿一个人在那儿推磨,立即进来了,“嫂子,推磨也不言语声,来,我帮你推。“说着就操起墙角另一根磨杆……
“不用不用,你快走,你快走吧。”玉儿坚决不用他帮忙,撵着他快走。
“没事没事,两人推磨快些。”大郎死乞白赖地就是不走。站在门口的婶子见大郎如此的“热情”,觉得是有些过火,他跟玉儿一起推磨是有些不成体统,就极力地劝辞大郎,“大侄子你走吧,推磨的活儿哪是男人们干的?让你嫂子自己推吧……”
“婶子,你说错了,现在男女都一样,女人能干的活,男人也能干……”昏暗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