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慈宁宫出来后，八格格一个劲儿的盯着我问是怎么做到的？怎么耳后就变出桃花了？我笑而未答，心头却涌上一股苦苦的滋味——这个戏法，穆成教了我很久，本是作为新人在婚礼上的节目，现在我和穆成已是隔世。

    “雪衣，云衣，现在反正也跟皇太后请完安了呢。不如去我宫里坐坐吧。”八格格转向十阿哥，“十哥，你去吗？可有佳人相陪哦。”

    十阿哥立马回瞪她，“师傅还等着呢，无逸斋温课去了。”

    “还无逸斋呢，谁不知汗阿玛准你和八哥、九哥可只去半日。该不是放不下所内哪几个阿玛新赏的女孩吧。”八格格说话的风格真大胆。

    十阿哥赶紧捂上八格格的嘴，“我的小姑奶奶，这还有人呢？你个姑娘家说这些也不嫌害臊啊？”十阿哥很尴尬的朝我们姐俩陪了张笑脸，他笑起来有股子傻傻的憨劲。果然是紫禁城里人人称颂的“草包十”啊。也罢，这样没有危险感的人，甚是可爱。

    “好啦，好啦，给你留点面子，你真不上去？”八格格掰下十阿哥捂在她朱唇上的手。

    “你早些回去吧，宜妃娘娘都回宫去了，你还在外面乱逛。”十阿哥向我们行了个礼，转身走开，他是去无逸斋吗？

    我在脑中搜索关于十阿哥胤礻我的资料，这位阿哥出身极好。生母为温僖贵妃钮钻禄氏，为太师果毅公遏必隆之女，孝昭仁皇后之妹。家世显赫，德才兼备。康熙二十年册封佟佳皇贵妃（也就是大佟，后来成为康熙的第三位皇后）的时候，一并册封了温僖贵妃，同时受封的还有郭络罗氏、马佳氏、那拉氏等人，他们不过为妃，而且已为皇帝生育子女，而温僖贵妃是先手封再于康熙二十二年生下皇十子胤礻我，二十四年又生公主。根据其生育的频率来看，在康熙二十年至二十五年这段时间内，应该是比较得宠的。而十三胤祥正生于康熙二十五年，后三年内，其母敏妃连续生下二子，一时之间，独占鳌头。根据我的估计，可能是由于敏妃的加入，使得温僖贵妃的受宠程度下降。但是无论如何，温僖贵妃于康熙三十三年去世，退出了后妃的竞争圈。

    温僖贵妃的身亡，使得幼年的十阿哥备受打击。温僖贵妃去世时，老十不过十一二岁，根据史料记载，他很有可能交由皇太后孝惠章皇后抚养。根据今天老十来跟皇太后请安的情形来看，极有可能。

    哎，若是真是如此就不难解释，为什么老十的天资愚笨了。孝惠老太太就是一无知的良家老妪，而且极恶汉学。五阿哥胤祺自幼为其所养，不令习读汉学经典，故功课较之其他阿哥相差甚远。康熙为此甚是恼怒，但碍于皇太后的脸面，未厄令整改。可怜的五阿哥，一生的前途就毁在老太太手里了。知识改变命运，愚昧拖累人生啊。

    不知不觉想着，走着，竟然已到了翊坤宫跟前。现在我才知原来清史稿中讲到的翊坤宫公主指的是八格格。

    翊坤宫是什么地方？我来跟您介绍一下。翊坤宫为西六宫之首，何以见得？“坤”为地，是皇后的象征。“翊坤”便是辅佐皇后之寓意，皇帝一般会将喜爱之后妃安排居于翊坤宫。翊坤宫300年前的主人便是康熙爷的爱妃宜妃郭络罗氏，这里后来还住过雍正帝的宠妃年氏。清末铁腕太后慈禧就住在离此地不远的储秀宫。

    而这位八格格为敏妃所出，在母妃死后，交由宠妃郭络罗氏代为抚养，可见其在康熙心目中的分量。不免联想到，在八格格远嫁蒙古，因诞育孪生麟儿而英年早逝，康熙特令太监迟些将此噩耗告知**诸妃，可见其在宫中地位。这位格格，我要好生伺候着。

    再说这翊坤宫的形制，为二进院，正殿面阔5间，黄琉璃瓦歇山顶，前后出廊。檐下施斗拱，梁枋饰以苏式彩画。门为万字锦底、五蝠捧寿裙板隔扇门，窗为步步锦支摘窗，饰万字团寿纹。明间正中设地平宝座、屏风、香几、宫扇。东侧用花梨木透雕喜鹊登梅落地罩，西侧用花梨木透雕藤萝松缠枝落地罩，将正间与东、西次间隔开，东西次间与梢间用隔扇相隔。东西有配殿曰延洪殿、元和殿，均为3间黄琉璃瓦硬山顶建筑。后殿体和殿，面阔5间，前后开门，后檐出廊，黄琉璃瓦硬山顶。亦有东西配殿，前东南有井亭1座。

    宜妃与其子九阿哥胤禟正坐于正殿东次间内闲语，我见那九阿哥胤禟十八、九岁年纪，面若赵云，气质阳刚。宝蓝色库缎袍子之下，掩盖不住其虎背熊腰的身形。用个不恰当的比喻，简直就是古代版的权相佑，斯文白净的脸蛋，肌肉健美的体态。当下我便没了主意，两只眼睛像是黏在他的身上。

    “额娘，我回来啦，我把马尔汉家的两位姑娘也带回来了。九哥也在啊。”八格格捅了捅我，我才木偶似地半蹲行礼。

    八格格转向胤禟：“这就是马尔汉家中的五丫头雪衣还有七丫头招弟。”

    你个云落格格，玩笑的话还当真了，以后只管叫我招弟好了。

    “你个淘气的，不许胡说。”宜妃笑道，示意我们起身。

    “九哥你跟你说，刚才云衣在皇祖母那变的戏法可好看了，让她再变个给你看看。”八格格对着我挤了挤眼神。你个丫头片子，但我是走街串巷卖艺的吗？姑奶奶我是卖身不卖艺的！！！！

    “奴婢须先准备一下，让五姐姐先给二位主子唱个小曲，如何？”我也只好这么说了。

    雪衣一脸惊愕的看我。

    “雪衣还会唱曲儿？可未曾听说啊。”宜妃道。

    “蒙娘娘抬爱，奴婢嘴拙，谈不上会唱，仅是幼时跟随母亲学过一段时日，粗通音律。”雪衣答道，那九阿哥笑望雪衣，眼睛似在上下来回的打量。

    “奴婢下去准备，稍后便来。”身后传来姐姐优美婉转的唱腔，我将曲闻领到屋外的廊下，伸手问她要一个铜板藏在手心里。

    “小姐，您要这个做什么？”曲闻不解。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我调皮的一笑。我俩回屋，见雪衣一招一式间颇有飞燕轻舞的架势。座厕的九阿哥不由得手指轻叩桌面，打起拍子来，投入之情，几近忘我。宜妃、八格格及众宫女丫鬟也止声聆听，一时间空气凝结在唱词之中。我不由得想起李延年的曲子来：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

    佳人难再得！

    雪衣一曲吟毕，引得三位主子鼓掌叫好。

    “想不到雪衣竟有如此才情，才貌双全啊。”宜妃转向身后一宫女说道：“将案上的千层酥端来，给姑娘尝尝。”那宫女刚要转身去拿，又听见宜妃说：“对了，再拿我的玫瑰露来给姑娘润润嗓子。”

    “谢娘娘。”雪衣笑道，行礼。

    “雪衣，赶紧的，你的戏法呢？”八格格催到。

    “奴婢遵命，奴婢手上现在可是什么东西都没有的。”我伸出右手，掌心面向宜妃与九阿哥，并在众人面前走了一圈，示意空无一物。然后用大拇指分别弹食指、无名指和中指，在弹中指的时候，手里突然多了个铜板！

    众人还没有回过神来，我便将铜板上呈给了宜妃娘娘：“九府五铢世上珍，鲁褒曾咏道通神。”

    “好，赏！”宜妃笑道，收下那一枚小小的铜钱，转向九阿哥，“老九，你说赏点什么好？”

    “你想要什么？”九阿哥摩擦着拇指上的碧玉扳指。我定心一看，是只阴刻螭龙卷云纹的物件。那扳指原作为玉韘之用，缓冲射箭时弓弦对拇指的压力，久而久之，称为装饰性的首饰。清人马上民族，极爱骑射，男性故喜这霸气的物件。

    胤禟坏坏的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