荧火般微弱的光亮。黑暗中可听见一些男女在窃窃私语,还可感觉到有一些骚动的迹象。
“这是什么地方?”珍珍站在黑暗中问,“你为何带我来这儿?”
青年说:“这儿是爱情的温室,欢乐的小屋,我们将会在这儿找到一些新感觉。”
休息室门口附近已坐满了人,黑暗中能看到一些人影在他们左右晃动。
青年将珍珍领向里面。忽然,珍珍觉得脚下似乎绊着了什么,伴随而来的就是一声女人的轻微的尖叫:“哎哟,踩着我的脚了!”
“里面,往里面去有座位!”一个男人用粗大而沉闷的嗓门示意。
他们摸索着向里走去。
里面的壁头下果然有一排空座位。他们紧挨着坐了下来。青年用一只手握住珍珍的一只手问:“这儿怎么样?”
珍珍望了望黑黝黝的空间说:“这儿象地狱。”
“瞎说,这儿是天堂,是爱的天堂。”
“可天堂应该是阳光灿烂。”
“黑夜过去才会有阳光。”
说到这儿,青年将一只胳膊从珍珍背后绕过去,紧紧地抱住她的肩说:“我爱你!”
珍珍的心里顿时就荡漾起了一股爱的波澜。这是她第一次听见一位男子对她这样说,因而激动得浑身发抖地说:“我也爱你!”
随后就是一阵沉默,双方好象都沉浸在因对方的表白所产生的幸福感之中。
珍珍将头枕在青年的肩上,用手在他的面部一边轻轻地抚摩着一边说:“你的皮肤是多么的光滑,五官是多么的端正,相貌是多么的英俊啊!”
“难道你不是吗?”
“我远不及你。”
随后她又问:“你爱我什么?”
青年一边用手摸着她的脸庞一边说:“我爱你的美丽!”
这话又使珍珍大为感动。她结结巴巴地问:“我真的……真的长得美吗?”
“真的!”青年真诚地说,“不仅美,而且美极了!比我见过的所有女人都美!”
珍珍听了,激动得将头一下子深深地埋藏在青年的胸窝里,半晌不能言语,仿佛在感受着这人生最美的时刻。随即,她又将青年的一只手拿起来放在自己的手掌中一边轻轻地抚摩着一边说:“你的手也很细腻。”
青年也抚摩着她的手说:“你的也是。”
“可你这是一双真正的细手,而我的则不是。”
“你的是什么?”
“是用碱水泡过、石头磨过和刀子刮过的。”
“你别瞎说。”
“我说的是真的。”
这话引起了青年的警觉,他问:“那你为什么要那样做?”
珍珍意识到自己说了蠢话,于是马上改口道:“看你就当真了,我是说着玩的,我是说你的这双比我的更细。”
“哈哈,”青年释然一笑说,“你这话真可笑,男人的手怎么可能比女人的细。”
这话过后,他们都不开腔了,仿佛都在尽情享受这温馨的时刻。
过了一会儿,他们的眼前似乎要亮了些,模模糊糊中,可见一些男女在摩肩擦鬓,相依相偎,拥拥抱抱,说说笑笑,打情骂骚,一副谈情说爱的热闹场面。
青年似乎知道珍珍这时在想什么和需要什么,他将脸渐渐地贴近她的脸,嘴唇也贴在了她的嘴唇上。
一股暖流顿时就流遍了珍珍的全身,她本能地张开嘴唇去迎接,可是,又浑身一惊,迅速将头偏开了。
“你别这样!你别这样!”她一边躲闪着一边说。
“我就是要这样。”青年寻找着珍珍的嘴唇说,“咱们不是在相爱吗?你看看大家都在做什么。”
“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
“我……我却不能……”
“为什么不能?”青年用逼人的目光盯着他的舞伴说,“咱们只要相爱,有什么不能做的!”说罢,他就用双手捧住珍珍的脸,将她的头强行拉过来,张开嘴,含住了她的嘴唇。
一股灼热的感觉迅速地通过珍珍的嘴唇流遍了全身,使她象遭了电击似的浑身一震,随即便瘫软了。
青年一边狂吻着她一边连连说:“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我——也——爱——你!”珍珍闭着眼睛讷讷地说。她开始回吻着青年。
这天下午,他们就在休息室里相依相抱,相互热吻直到舞会结束。
回到家,她一路急跑到洼地边,在草滩上躺下来。
正是夏天,夕阳在地平线上方约三四公尺高的空中慢慢地向下坠落,斜射的阳光将天边、大地、洼水和草滩染成了一片金色;头顶上天空蓝蓝,几朵絮状的白云在空中漂浮,一只鹰展开双翅,在白云下面自由地翱翔;前方,芦苇在洼水中冒出了半截身子,一阵晚风吹来,使得苇枝苇叶纷纷摇曳,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珍珍仰望着蓝天想:“他说他爱我,‘爱’是什么?不就是说他喜欢我、想和我在一起吗!‘爱的结果’又是什么?不就是意味着我俩要合二为一,最终生活在一起吗!”
离开舞厅虽然已差不多有两个小时了,但她却觉得那股灼热的感觉在身上仍未消失。
“和他那样的男子结合,再生上一个小孩,生活到老该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她回想起他给她的热吻,那两片滚烫的嘴唇就象一粒火种,点燃了她心底深处的爱情之火,使得她激情澎湃,兴奋不已。
“那样,我就不会再没完没了地背太阳、扛月亮了,就可以不再背着背筐进城去卖蛋了,就可以天天走在城里宽阔的大街上了,还可以天天去舞厅跳舞,而且跳了舞也不用再回到乡下,就在城里过夜了。
“除外,我吃粮也不用种,饮水也不用挑,烧柴也不用劈……”
她注视着天上那只鹰,这会儿,它正展开双翅翱翔在空中,任气流将它冲击得忽上忽下。人如果能象鹰该多好,她想,想在哪儿就在哪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