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贫困儿童慈善晚会方案征集报名工作已经全面展开。除了社会部的袁芳芳，文艺部的刘和早就将方案提交上来以外，总编室 、新闻部等其他部门，也有三、四个人相继提交了方案。虽然这些后来者心知肚明：绝无胜出的希望，可利用这次公开PK的机会，在台领导、部门领导心目中留下一点个人印象也是不错的买卖。

    按照程序，征集报名工作完全由总编室负责，所有方案也是在汇集到总编室之后，再统一交到台务办公会上进行初步遴选；可是，郭一文有些等不及了，午饭刚过，他让秘书赶紧去趟总编室，把目前递交上来的参评方案马上拿到办公室来。事实证明：他的担心不是多余的，在所有方案中，没有见到青城的方案。郭一文嘴里恨恨地嘟囔一句什么，迅速操起电话：“青城，你小子架子不小啊，难道还要我求你交方案不成。。。。。。你不要解释了！下午五点是报名截止时间，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赶紧写出一个参评方案来。。。。。。”郭一文愤愤地撂下电话——对于爱才惜才的他来说，利用这次改革的契机，多提拔几个像青城这样德才兼备的中青年干部，是他退休前留给自己奋斗了一辈子的A市电视台最后一份礼物，哪成想青城——这个小毛孩子——竟然一点不领会他的苦心。

    不过，这也进一步印证了郭一文的感觉——自从前两天和青城在食堂碰面之后，他隐隐约约觉得最近这一两年，青城似乎有了一些说不出来的变化：

    消极——这是郭一文的第一个印象。当初，青城最让郭一文欣赏的特质恰恰正是他的激情与才气，但现在，激情被一丝得过且过取代，而才气则退变成了某种愤世嫉俗——这很不好，特别是对一个年纪不到四十，完全能够大有一番作为的男人来说，这很不好。。。。。。

    第二个印象是，在青城的目光中，郭一文读到了星点类似于“火车即将脱离轨道时的那种令人不安的躁动”；这尤为让郭一文担忧。他理解青城的心情——五年来，在戚凯、张小天的压制下，青城始终无法一展拳脚，充分施展自己的才华——可这是权力场上的游戏规则，如果仅仅因此而丧失内心深处对梦想的那份执著，还能干成什么事业？！连这点心理承受能力都没有，即便才高八斗最终也只能沦落为一界怨天尤人的“酸臭文人”而已。

    想到这些，郭一文又开始心疼起来。他少许犹豫片刻，拿起电话：“——喂，青城，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此刻，所有参评方案的复印稿也同时摊在戚凯的办公桌上。透过金丝边老花镜，戚凯仔仔细细地看了两遍袁芳芳的方案。

    “招商这部分，由哪家广告公司负责？”戚凯的声音低沉，而又一板一眼。

    “老规矩，创世一百。。。。。”张小天挪动下沉甸甸的肚皮，身子跟着向前倾了倾。戚凯的视线越过老花镜，默默地盯住张小天的脸，半天没吭声。

    “怎么了？”张小天脂肪肥厚的圆肚皮几乎将戚凯面前的实木办公桌挤得后退一公分，“您表弟这家公司本身实力就很强，举贤不避亲嘛，难道还有人说三道四？！”

    未等张小天把话说完，戚凯无力地摆摆手，语气中充盈着愤怒：“还记得上回那个胡一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