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钟望是被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给惊醒的,冲了门去,看着母亲正拿着话筒嚎啕大哭,边上立着不知所措的吴妈,他跑了下去,不停的摇着只知道哭的母亲,而立在身后的吴妈一句话,让钟望的脑袋,像被一把大锤击中一般,嗡嗡的做响不停。
“少爷,您赶紧去公安局看看吧,刚才公安局打电话来说,在海边发现一具男尸,身份证上显示是老爷,而且怀疑是自杀。”
钟望看着吴妈那一张一合的嘴,就像快把他灵魂都吞噬了一般。
这是钟望第二次来殡仪馆了,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穿得少了,钟望觉得冷彻刺骨,从进去那一刻,他一直颤抖着,牙齿咯咯作响,一边的吴妈心里碜得不行。
钟天恩是服食安眠药跳海,那张被海水浸泡得有些肿涨的脸,青紫,带着腐败的味道;钟望在看到钟天恩的第一眼后,就忍不住在墙角呕了起来,吴妈一边拍着钟望的后背,自己也用手捂住自己的嘴。
一阵青烟过后,钟天恩那硕大的身躯,装在了一个精巧的小盒子里,钟望抱着,突然想起方才那看到的脸,不由又干呕了起来,由于呕的次数太多,除了胆汁,已经没有了别的东西。
父亲死了,疼他的老管家也死了,家里来来往往的人,急色勿勿。钟望已经深陷的眼眶木然的望着,心想还能发生什么比这更坏的事情呢?
有时候,事情真的不能想,如果你越想,它就真的按着你想的那样发展,尤其要命的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一个星期以后,钟望和母亲搬出原先住的大屋,屋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查封,钟家已经破产,他们不能带走任何东西,包括钟望自己挣钱买的那只篮球,因为,他不能提供证明,那是他自己挣的钱。
两颗珍珠的掉落,引来了一场人生中的大风暴,让钟望心里的小溪已经快淹到了脖子,再往上一点,他就窒息了。
图玉带着钟望租住于他们以前不屑的月亮湾,月亮湾有一个美丽的名字,如果光听名字,肯定会让人联想到是一个高级住宅,但是,实际上,却恰恰相反,月亮湾是A市出了名的三乱地带,脏乱差,到处飘着刺鼻的味道,臭水沟,苍蝇,烂菜叶子,脚丫子的味道总在空气周而复始的飘荡着。
钟望辍学了,破产后的图玉,已经没有能力供儿子再去上学,看着那洗得干净的校服,钟望却没有掉泪,仔细的叠好,收了起来,他相信,有一天还能用得着。
图玉经常坐在家门口,望着来路傻傻的发呆,养尊处优的日子,已经不再复返,却又不知如何生计,家里的钱越来越少,钟望已经开始在周围看着有没有什么机会打点零工,赚点钱来贴补家用。
十七岁的钟望,前半月还是大少爷,后半月,已经是浪迹街头的无业小青年,而且,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钟望,看着车水马龙,却不知道要走向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