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根棍子,已经打得我不省人事,我的孩子,娘对不起你,我最终还是没有保住我的孩子,而载湉,他也没有。
躺在床上,御医宫人站了满屋子,月露念景在床边为我擦拭着额头上不断冒出的汗液,我像是丢了魂一样,任由他们吵闹着,本来不大的房间,在加上载湉斥骂御医的声音,显得更加吵闹了。
“别吵了!”莫名其妙的一股力气,促使我强而有力喊出了这句,而后,我便毫无知觉 —— 昏厥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小腹依然轻微地疼着,未睁眼,却已经嗅到他身上淡淡的龙嗅,我故意不睁眼,故意不去看他,故意叫他着急,是的,我变得有些疯了。
接着,一股鬼使神差地力量是我睁开眼睛,甚至不是我自己意愿所能控制的,是的,接下来发生的,又和那个梦境一模一样。
载湉,你叫我好生失望,真的好失望,你说你会保护我,保护我们的孩子,我那么相信你,可是我在挨棍子的时候,你又在哪里?不要对我说,你在上朝,你有治国的雄心抱负,你连自己的家都不能顾好,怎么去治理已经注定无力回天的大清?
“出去。”他说了一大堆,说是叫我怪他都好,可是现在我真的没办法对着他再多一分钟,真的么没办法。
一个冷冰冰的“出去”也截断了他接下来想说的所有话,我看着他眸光中满是心疼,竟然无端的心生快感。是啊,载湉,你没有那样的痛,又怎么会明白呢?我现在,恨透你了。
他没有在说话,径直走出了房间,轻轻为我把门带上。而我,现在什么也不想想,只是两眼呆滞的望着床顶,静静地发呆着,却没办法当着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我的孩子,已经没了。
已经过去整整一个月。每天早上,依旧是月露来为我梳妆,梳妆完毕,她便悄悄出去,我便接着发呆。我没有再说过一句话,没有再笑,也没有哭,只是目光呆滞地站在窗边,任由炽烈的阳光照射我的身躯,听着残酷的风声在我的耳朵忽进忽出,看着树上的鸟儿乱糟糟地飞上飞下。
我似乎变得很听话,太阳好的时候,念景来搀着我逛逛御花园,我会很听话地跟着她一起出去,只是我依旧面无表情。
自打我上次挨了十根棍子,我怀孕的事情就已经在宫中传开了,这会儿子,宫中又有传闻,说是“珍妃被惩,丢了龙种,已经疯了”。
我不是不知道这些风闻,只是我现在真的很累,等我缓过来了,我会叫你们一个个后悔,我现在还没疯,只是现在。
“念景,我饿了,给我找吃的。”我对着念景,冷冰冰地说着,并不看她。
“娘娘,”念景听到我叫她,立马飞奔过来把我抱住,“娘娘,您终于开口说话了,真是太好了!”我挣脱她的拥抱,用一种及其矛盾的眼光看着她,是的,对于月露念景,我并是不憎恶的,可是一想到她们是他的人,我就恨到死。
“我饿了,给我找吃的。”我重复一遍刚才的话,便转头不再看她,念景的脸上露出诧异的表情,但一下便被听到我说话产生的惊喜所替代,马上去传膳。
我开始说话,开始发脾气,开始很粗暴的每一个人,只有这样,才能减轻我的丧子之痛,减轻都那人的仇恨。
就连皇上来景仁宫也被我挡在门外,我看着他满脸失落和痛苦,心里五味杂陈,即使痛苦,又是怨恨。我痛苦,是因为他是我这一生最爱的人,我最相信的人,我怨恨的是,他辜负了我对他的信任,他没有保护好我们的孩子。
太后、皇后和瑾妃都听闻这件事情,太后默不作声,皇后和瑾妃却都在等着看我的笑话,没关系,你们笑好了,现在的你们,只不过是二十一世纪的一堆死人,而我,又怎么会喝一堆死人计较太多呢?
这天,许久不见的义兄,终于出现在我的景仁宫,我冷冷地望了他一眼,便把头偏向床边,我并是不怨恨义兄的,只是,我还没有从悲伤中走出来。
“妹妹,你是怎么了?”他看着我,满怀关切,我却悲从中来。悲然一笑,不置可否,他看着,着实心疼罢。
“没。”我甚至不想多说一个字,真的不想。
“没事的时候,去御花园溜达溜达,这样也好些。”
“等着皇后瑾妃来看我笑话吗?”我一语道破其中的端倪,义兄脸上也显出尴尬的表情,顿时,气氛变得很是奇怪。
“义兄,你回去吧!”我说完,便是转了向,回到自己的房间。待会儿,义兄会把这里的情况如实向那人汇报的,那么,就让他的愧疚感加深好了。
这样又过了一个月,总算是有些新鲜的东西出来了。志锐来看我了。
他是我的胞兄,素闻也是风度翩翩的才子,今天,对我来说是第一次见到,果然还是个人物,举手投足间都是一种贵族优雅。
“五妹,怎么不记得哥哥了?”我见到他的时候,面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这使得他不禁有些疑惑,以前在家中,他是待我很好的。
“哥哥哪里的话?”我说着,显得有些风淡云轻,“今儿个来看妹妹,是有什么事情的吧?”
“是。”他见我冷冰冰的样子,知道我没心情听他寒暄,于是也停止了本来想好的拐弯抹角的话,开门见上地说着:“妹妹,可有兴趣卖官?”
我是不诧异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的,但是从他的口中听到,着实感到一惊,要知道,历史的记载是“妃例银三百两,珍妃用度不足,不懂节省,常打赏奴才,故参与买官卖官之事。”但是这么多年,我确实是常打赏奴才,可是三百两是用不完的,哪来的不懂节省,用度不足一说?现在看来,定是有人托了志锐,现在他想起他在后宫还有个妹妹,就无事不登三宝殿了。
“这样啊,”我本是不想帮这个忙的,可是想到我近日来的状况,何不就顺水推舟,应了这历史的记载,也好减轻我心里的怨恨。“哥哥把名字和官位记上。”我说着,指着书桌上得笔墨,没有看他。
他也很快就落上一行文字,临走还不忘感谢我这个“珍妃妹妹”,我没有正眼看他,只是觉得有些厌恶罢了,晚晴的男人,不管吹得如何天花乱坠,都是一副嘴脸。
当天晚上,我找到了一张捐纳的证件,偷偷描摹一变,便半夜去御书房偷到了印章,完事之后,为了掩人耳目,把证件交给了万公公,这件事,也只有她去办,我才有些许的放心。
就这样,办成了我生命中第一件错事,也成了我被褫衣廷杖,降为贵人的借口。
志锐托我办的事,很顺利地完成了,接下来,又有很多人都来找我,我不论大小,通通都做,这自然是有很大的好处的,而我,并不是为了好处,我只是想要报复。
我买卖官位的事情被传得沸沸扬扬,太后不知一次下旨叫我适可而止,我偏不,我非要把皇宫上下都弄得鸡犬不宁,你们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你们安宁!
是的,我想我已经逼近疯狂了。
这天,瑾妃不知怎的,突然来了我的景仁宫,而且,并没有摆上任何的架子,也没有耍大牌,倒是说了一番我觉得怪嗔的话。
“珍妃,虽然你我不是亲姐妹,不过,始终在宫里,我们应该守望相助,互相扶持,我知道我做了很多不好的事情,让你恨我,可是你现在不能这么糟蹋自己,你还年轻,皇上又那么宠你,你比皇后要好很多,你收手吧,这样的报复,足够了。”她说着,一字一句是那么真诚,可是,这么多事情过去之后,我还能再相信她说的话吗?
“我知道你可能觉得奇怪,为什么我会跑过来跟你说这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