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拄着拐杖,顶着严寒,走过了又一个冬季,终于迎来了新的春天。春阳射到地上,伸臂拥抱着颇有生机的万物。微风吹拂着树叶的声音时起时息。鸽子在树荫中不停地叫唤,蜜蜂儿在空中飞舞着,嗡出许多远野的消息。
中午时分,恒州锌品总厂大礼堂门口。刚刚开完“恒州市锌品总厂经营发展讨论会”的代表们一一走了出来。他们兴致勃勃地议论着。
铁拐浆等人簇拥着胡白,走进厂长办公室。这几个月,铁拐浆为他的一些无理要求老是纠缠着胡白,胡白反复做工作,铁拐浆那嚣张的头颅渐渐耷拉了不少,但是,他的纠缠并没有彻底收敛。意外的是,今天他脸上竟露出了灿烂的阳光。
“没想到呀,我们老大还真有两下啊!”铁拐浆一反常态抬起了轿子:“老实讲,我们原来……嘿,名不虚传,现在要刮目相看了啊!”
“哟,老铁啊,叫你列席厂职工代表大会,宣布让你当个购厂代表,胡厂长给你一块糖吃,你就被人家招降纳叛了?”铁拐浆的一死党对着他的耳朵小声说。
“不,他是被水波儿的波儿荡服了呢。”旁边又有人细言细语地插话。
铁拐浆迟疑了一下,却抬高嗓音说:“不,确实是今天讨论的一系列发展纲要,以及购江北化工厂改建锌粉分厂,并建新的渣砖分厂等方案都很得人心,说明我们胡厂长真是为我们职工着想啊。”
铁拐浆又转向胡白,左手叉腰,右手挥扬,眉飞色舞地说:“胡老大,我们支持你,今后跟着您好好干革命!啊,名不虚传……”
“对,跟着胡老大好好干!”他们那帮哥们随声附和着。
“好,这是对我最大的支持。”胡白说:“有老蒋的支持,我们可以做得更好啊。老蒋嘛,其实真是个人才。今天,我为何在会上提出,考虑成立购厂工作组,并提议让老蒋代表我们厂,与江北厂职工代表洽谈?我就是考虑老蒋有口才,并了解职工的心态,他无疑是最适合的人选!”
“啊哈,我们铁拐浆同志嘛,上洗手间时,啊,甚至放屁时,都做梦想当官呢。快退休了,连个针屁尖大的,啊,洗手间的副所长都没当过呢,现在,祖坟开了裂呀,托我们老大的福,当购厂代表,能参加‘联合国谈判’,这可是天下最大的新闻啊!”有人拍着铁拐浆的肩膀,说:“铁代表,请客呀!”
铁拐浆顿时眼睛放光,异常兴奋地说:“好,名不虚传,我一定以邓小平理论为指导,啊……”
这时,一美女走进了办公室。
“名不虚传,啊,名不虚传,美女来了。”有人说:“美女找厂长肯定有重要的事情,我们不打扰了。名不虚传!哈哈!”
在一片嬉笑声中,铁拐浆等人适时地撤离了胡白的办公室。
胡白发现来者竟是蓝悦珊!此时,他心里不免嘀咕:这家伙,老是来找我,怎么这么不听话呢?蓝悦珊笑容可掬地和胡白打招呼,胡白却是爱理不理,表情严肃地开了办公室的门。蓝悦珊跟着进来后,一边自己拿暖瓶倒开水,一边笑着说:“厂长大人,你刚上任,我就积极支持你的工作。”
“支持什么?”胡白警觉地问。
蓝悦珊拿起胡白在桌上的空水杯,加上水,递给胡白,并直率地说:“怕给你造成麻烦,直接找水波儿联系,给你们厂提供块煤!”
“啊?!”胡白猛地一惊,一不留神,他没有接住蓝悦珊递给他的水杯,“咣!”,水杯跌落在地板上。
“怎么啦?”蓝悦珊惊疑地望着胡白。
“哪儿的煤?指标能达到吗?”
胡白在说话间,发现有个女人离开他的办公室门口,并拐弯朝楼梯方向走去,他只看到背影,没有看清到底是谁。
蓝悦珊若无其事地回答:“河南焦作的,指标完全可达到,放心!”
蓝悦珊微笑地说着,同时把水杯碎片捡起来,丢到门外垃圾桶。蓝悦珊返回后,说:“刚才,好像是……”
“谁?”胡白若有所思。随即,他认真地说:“你的煤绝对不能用!”
“为什么我送的煤就不能用?”蓝悦珊疑惑地看着胡白。
胡白厉声地说:“知道不?我们用煤十分讲究,目前来讲,块煤只有山西大同的最合适!焦作的煤不行!再者……咳,为难我了!”
“没那么严重吧?”蓝悦珊还是有些不以为然,心想,焦作的煤炭也很有名,为何不能用?别人送的煤炭可以用,我送的煤炭价格比别人的还低些,为何不能用?我是支持你的工作,怎么是为难了你胡白?
胡白没有回答蓝悦珊,他表情冷峻地打电话:“常厂长吗?有个叫蓝悦珊的老板送来块煤,请一定严格把关!不合要求的话,坚决不要使用!”
胡白又给供应科打电话:“柏居一科长?啊,谁叫你们接受潭城市娄山关公司的煤?!怎么不跟我打招呼?!什么?煤已经到了?”胡白更加激动了:“你看她是我和水波儿的老乡就接受,原则哪儿去了?!出了质量事故怎么办?!一定要认真化验,质量不合要求,坚决不能用!谁擅自使用,出了事,坚决追究责任!”
胡白又给水波儿打电话,厉声质问:“你插手供应的事,凭什么?!你过来,给我讲清楚!”
水波儿回答胡白,说她刚外出结算销售款,暂时回不来。
胡白打完电话,阴沉着脸,狠狠地斥责:“耍小聪明!造成损失,不付货款,还要你赔偿损失!”
蓝悦珊那会说话的眼睛呆滞地盯着胡白。心里在不停地琢磨着:我正正规规地给你们提供物资,也算是支持你们,怎么好像是犯了罪似的?
“嘟……”座机响了,是常厂长打来的,胡白一惊:“什么?!出麻烦了?啊!马上停止使用,我过来了!”
胡白把电话机一挂,不顾蓝悦珊,迅速出了办公室,朝车间赶去。
蓝悦珊望着胡白离去的背影,蹙眉思索了一会儿,然后无奈地离开办公室。接着,她给水波儿拨打电话。
作者有话说: 此小说出版社出资出版,全国各地书店有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