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事成了规律后,倘若一旦变了,就感到不正常,这几天聪如玉没来找明鹏,明鹏就感觉到不正常。
到了周一。下午,天闷热得很,一点儿风也没有。柳条无精打采地垂着,知了没完没了地叫着。
按~摩教室里。
明鹏做完该做的练习后,在等待着。
“怎么好几天都不来了呢?因为上次我跌倒在地出了笑话?因为……”明鹏心想着各种各样的原因。
门开了,有人来。
辛珂凤嘴里哼哼着,进来了。
明鹏一听动静,是辛珂凤,“咋的,又腰痛了?”明鹏不假思索地说。
辛珂凤抿了抿嘴,眨了一下眼,慢慢地说道:“对!我——又——腰——痛——了!”
“躺下吧,我给你按~摩。”明鹏开门见山地说道。
“怎么,让我躺下?”辛珂凤疑问。
“不是给你按~摩吗?我让你躺下,哦!是趴下,趴下啊!”明鹏茫然中有了笑意。
辛珂凤趴在了床上,但又突然翻过身来,嘴角撅着,眼睛冲着明鹏,说道:“好——了!”
明鹏习惯的将手向辛珂凤的“背部”摸去,突然,手停住了。
明鹏猛然抬起手。
“辛老师,你怎么没趴下呢?”明鹏内心一阵急促地跳动,侧着头说。
“明鹏,你好坏啊,人家还没有准备好,你就——”辛珂凤耷拉着嘴角说着,眼神却是带有笑意的。
“嘿”的一声,明鹏笑了出来:“辛老师,别怨我呀,我可是看不见啊!”
“以后就叫我珂凤,别叫我辛老师,我听着别扭!”辛珂凤眼睛一瞥,撅嘴说道。
“我早就想叫你珂凤!”明鹏直说了。
“真的?那你现在叫我一次行不?”辛珂凤看着明鹏的眸子,有点恳求地问道。
明鹏张开了嘴:“珂凤,珂凤!”
辛珂凤并没有答应,鼻子却是一阵酸,眼泪就挤出了眼眶。
明鹏仔细地用耳朵等待着,等着她回答的声音。
辛珂凤依旧眼泪不止。
明鹏听到了抽噎声。
他用手背碰碰辛珂凤的脸,触到了湿润的泪,问:“珂凤,你哭了?”
“我怕——”辛珂凤抽噎着。
明鹏一阵疑惑,怕什么呢?大白天的怕什么呢?再侧着耳朵仔细听了听,没有什么啊。突然,他一怔,对了,怕别人看到我们俩啊,明白了!
明鹏起身,轻车熟路地走向门口,将门“砰”的一声关上了,还上了锁。
辛珂凤一见,急了,冲着明鹏喊道:“别关门呢,外人还以为咱俩在屋里偷偷摸摸呢,我来做按摩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敞开门,敞开门!”
明鹏犹豫了一会,便将锁打开,右手开着门,竖起左手在门框和门边之间比划了几下,这才离开。
辛珂凤望着那扇门,心神领会了,原来明鹏将门弄成“即开又不开”的样子。
“行了,就这样吧,不关门了,但也不能四敞大亮的啊!”明鹏笑着说。
眼前的明鹏,就像是一个天真活泼的小男孩,辛珂凤眨眨眼,露出了一点笑容。
“好了,珂凤,这样觉得心里踏实一点了吧,趴下吧,开始按摩!”明鹏轻快地说。
“明鹏,我真的有些害怕!”辛珂凤继续说着。
明鹏稍稍将眉头一皱,不解地问:“珂凤,我不明白你说什么。”
辛珂凤眼睛里又开始有了泪珠,在眼眶里打转转。
明鹏越发感觉到辛珂凤有些异常,问:“珂凤,你到底怎么了?”
辛珂凤还是没有答话,只顾了在流泪。
门缝,轻轻的,慢慢的在裂开,像是挤进来一阵微风。越裂越大,快要容纳一张脸了。
门停住了,一个女孩的脸,镶嵌在了这门缝里,白净粉嫩。两眉细细的,有几缕卷曲的发丝贴在额头,眼睛似乎不曾眨过一下,嘴唇涂着淡淡的口红,两嘴角稍稍往下垂着,但不很明显。
站在这门口的,是聪如玉。
她双手拿着一件木雕——“摇滚青年”,直挺挺地站着,静静地站着,不敢往前迈一步。她看不懂,更听不懂眼前的这一切。
猛然间,她想起了钟一琦老师。
聪如玉找到钟一琦,拽着他火速赶到“现场”。
钟一琦见状,将聪如玉拉到一边,冲她摇摇头:“在门口这样蹑手蹑脚地偷看,有点不太妥当,还是离开吧。”
“到那边走走。”钟一琦打着手势,示意聪如玉离开。
楼后的小路上。
“钟老师,那个辛珂凤能真正爱上明鹏吗?”聪如玉用手语问钟一琦。
钟一琦肯定地点了几下头。
“那为什么呢?明鹏可是个盲人呢!”聪如玉略有所思,接着问。
“怎么说呢?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理想,包括你,也包括我,爱情就是这样,难以捉摸……”钟一琦似乎又在对聪如玉讲起了爱的哲理。
聪如玉目不转睛地盯着钟一琦的手语,脸上一阵阵的惊奇和不解,她对明鹏大胆执着追求一个明眼人而感到惊奇,她对辛珂凤大胆执着追求一个盲人而感到不解。
聪如玉立在那儿,手不停地抚摸着那个木雕,只觉得心中灌满了伤感,她已经很明白,压根就不是辛珂凤的竞争对手,并且,在慢慢地反思,与明鹏能不能走到一起。
几颗大雨点砸了下来,钟一琦抬起头望望天空,示意聪如玉:“如玉,走吧,马上要下雨了,看来回不去了,要不先到我宿舍里避避雨?”
聪如玉还在愣着,全然不知雨点已经紧凑了起来。
“再不走下大了!快走呀,如玉!”钟一琦嘴里喊着,也没顾得上打手语,急忙抓起聪如玉的手,拽着她向宿舍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