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如果

    *1*

    季晴晨和贺宇各自请了三天假。

    艾柚歆每天早上来到教室，望着那似乎是约好的空位置，不禁苦笑。

    不过，她知道只是巧合。

    但是贺宇请假是因为他生病住院，那季晴晨是为了什么？

    她不想懂，也不想去懂。

    今天，是第四天了。

    我和旬翼走到教学楼前，我还有些红肿的双眼看着他，说：“到这里好了，你不用担心我，我可以的。”

    旬翼是交换生，在学校的高二部，和我们初三的教学楼相对。

    他宠溺地揉揉我的头发，温柔地道：“嗯，你要照顾好自己。”

    我乖巧地点点头，走向初三甲班。

    初三的气氛很紧张，到处都是自习室的翻书声，在初中部这显得格外安静。

    像是紧绷在弦上的箭，随时待发。

    甲班是较为轻松的一个班级，他们照常做着那些活动，玩还是那样玩，学习仍然遥遥领先。这就是甲班劳逸结合的成果。

    走进班级，艾柚歆和夏幂在领读，我低下头，从他们背后走过，到了座位上。

    三天的时间，哭也该哭够了，颓废的时间也给足了，接下来我也想像个正常的初三学生应付高考的一切变故。

    我不能让爸妈失望。

    给自己鼓气，我扬起笑容，拿出书早自习。

    可是门口站着的身影让我无法忽略他的存在而专心学习。

    贺宇。

    他一脸憔悴和疲惫，脸色苍白，一看就知道是个大病一场的人。而在三天前，我还在他抢救的手术室门前为他愧疚。

    他单手背着黑色的单肩包，动作仍旧帅气，可是我突然觉得一切像是过了很久，所有的痕迹都不见了，所有关联的都变了。

    我对自己说，忘了他吧。

    我知道，继续下去对谁都是个伤害。季晴语虽然走了，但是她所知道的秘密仍然存在，所以她的威胁也永远有效。我捍卫我的清白，也不得不为自己的自私付出代价。

    所以爸妈死了。

    那么一切是不是就可以结束了呢？

    下课的时候，我趴在课桌上，看着那流光溢转的小花园。

    许依楠八卦因子又发作了，一脸好奇地问我：“季晴晨你为什么和贺宇同时请假？”

    “我请我的假，同不同时我怎么知道？”我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

    “听说贺宇因为嗑药的事情而被学校记大过了哦，你不是他女朋友吗？你不伤心？”

    记大过了吗？

    我的目光停滞了一会儿，才无所谓地道：“我伤心那又怎样？能改变他已经嗑药的事实吗？我还有事，你自己八卦去吧。”旬翼出现在门边，我转过头，朝他走去。

    我对着旬翼言笑晏晏，好不躲避班上任何人的眼光。

    我知道我这些举动和言语将会被判定为脚踏两条船，到时候分手的事情被发现了，最多也会认为是我先对不起贺宇，这样贺宇也算在男生面前抬得起头。

    这算是我给他的补偿。

    旬翼把我拉到走廊上，宠溺地道：“课间要出来活动，松松筋骨，一直在教室里面呆久了会发霉的。”

    “翼，谢谢你……”谢谢你一直爱着我，即使我讨厌你，利用你，你却是仍然守护着我。

    旬翼敲敲我额头，笑得温和有礼：“不用谢我，我也很自私，想趁着机会就这样拥有你。小晴，答应我好吗？我们在一起？”

    我低下头，旬翼依旧微笑着，耐心地等待我的回答。

    少顷。我扬起头，脸上挂着娇俏的笑容：“好，我们在一起。”

    我不想再伤害任何一个人。

    或者说我自私，此时我想我需要一个人陪着我。

    我总是感觉身边的一切都会消失，或者，狰狞地把刀面对着我。我害怕现实，害怕舆论，我其实就是个胆小鬼。所以我需要一个在我害怕时给我一个拥抱的人。

    *2*

    艾柚歆转过头，贺宇带着丝自嘲的笑，斜斜的靠在椅子上。

    他的眼神一直凝视着教室门，随着走廊上巧笑言兮的身影而动。

    艾柚歆的心像是被一根细小而锋利的绣花针刺下去，微痛，却不断抽搐，连呼吸都变得紧致。

    韩筱萱坐在她旁边，蓦然道：“你喜欢贺宇对吗？”

    心猛地停了一拍。

    艾柚歆愕然地望向她，所有的辩驳都噎在喉中，剩下的只是无言。

    “小歆，你明知道，这是不对的，是不可能的，你还是喜欢他？”韩筱萱的言语前所未有的犀利起来，艾柚歆瞬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她知道，她一直不愿直视的问题，已经被韩筱萱发现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心沦陷了。

    她从没有挣扎，她不断的逃避这个问题，可是这仍然没有停止她渐渐爱上他的脚步。

    她以为，她不说，就没有人能发现，她不去想，就能克制自己内心的萌芽。可是，她还是错了。

    那些细微的举动，总会有细心的人发现的。

    “晴晨不配他，完全不配。而且他们分手了，那么我就有机会。”干脆把所有丑陋的一切都揭发出来吧，免得烂在肚子里发霉。

    韩筱萱目瞪口呆，她惊讶地喊道：“你们是朋友啊！”

    “我们不是！从贺宇进医院开始我就和她分裂了！筱萱，这件事情你别管了，本来就不关你的事情。”艾柚歆低下头，继续完成老师布置的习题。

    “艾柚歆！什么叫做不关我的事情？我和你是朋友啊，我们都是朋友啊，我们的友谊怎么可以随便说个分裂就算了？”韩筱萱也怒了，她极其讨厌艾柚歆这种性格！

    艾柚歆扔下了蓝色的水笔，抬起头冷冷地望着她：“怎么，你也不满我？那决裂好了。”

    “艾柚歆，你觉得你像个娘们似的扭扭捏捏为了个男人值得么？我不满你？就算我真的不满你，这么多年不也过来了？你现在和我说决裂！”

    蓝色墨迹射到了习题本上，渲染了小片的字迹，像是一处孤单的海洋。

    韩筱萱冷冷地回望的了一眼，最后也离开教室。

    又只剩自己了么？

    季晴晨，你满意了吧。

    你渐渐地夺去了我的一切，这是对我的惩罚么？

    艾柚歆捡起那支断了笔芯的水笔，然后默不吭声宛如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写习题，时不时在左上角的草稿本上计算。

    可是眼眶微红。

    放学铃声一响，初三的学生收拾好书包，争先恐后地出校门。

    看着季晴晨和旬翼挽着胳膊走出教室，艾柚歆走到贺宇的课桌前。

    他正在写晚上的作业，但是笔迹缭乱，一看就知道是心不在焉。

    艾柚歆把他前桌的凳子放下来，坐到他前面，手指敲敲他桌子：“贺宇，回神了。”

    贺宇闪了闪眼光，淡淡地一笑：“柚子你找我干什么？”

    “作为我名义上的哥哥，你是否要和我解释一下为什么原本一个月的病假会缩减到三天？你疯了么，检查还没好，药效也不知道全退了没，你至少都要留院观察一阵子啊。”艾柚歆瞪着他，一副“你敢不解释清楚你试试看”的表情。

    贺宇眼神躲闪了一下，然后声音清冷地道：“病都好了，留在病房干什么，发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