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淄郡王李宗玄到了滁州,今夜点了苏叶姑娘的场。”
这是温淳醒来后听到的头条,考古可不是白考的,她挠了挠乱发,边打扫厨房边掐了掐日子,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元应天死了,李业阳登基,皇后刘氏把持朝政,李宗玄和父亲李仁但命悬一线。
眠花宿柳,沉迷酒色,让人疏于防范,古人惯用的伎俩,百试不爽。
温淳冷笑一声,在脸上遮了帕子,提着开水便往楼上走去。
冷不防的一个人影从楼梯上跑下来,撞翻了水壶,滚烫的热水浇在温淳脚面上,痛的她尖叫一声,抬眼便看见一个清瘦的少年,十八九岁的模样,仿佛十分害怕的样子从楼上冲下来,原本的一腔怒火在看见那双清淡如水的眸子的时候,瞬间消灭无形。
见她被烫伤,少年忙上前来扶起她,“小兄弟,我无意的。”声音清润有如珠玉相击。
少年将她扶到背上,对着楼上喊道,“大哥,我送小兄弟去疗伤。”
说完便仿佛落荒而逃,仓促间温淳瞥见,楼上的雕花栏杆上,三十开外的男子,身着紫色圆领长襕衫,单手扶栏,另一只手中端着酒杯一饮而尽,随后嘴角扯出一番戏谑的笑意。
温淳的身子轻轻抖了抖。
待出了玉满楼,少年才松了口气,边跑边回头道,“你忍着点儿。”
冷不丁的身下突然一松,温淳猛地跌到地上,那少年却仿佛被吓到一般,踉跄着跌倒在温淳对面。
温淳“哎呦”一声,那少年才回神,不停地赔礼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边说边背起温淳继续往前走,温淳摸了摸脸,这才发现,脸上的面巾早不见了踪影。
云幕撩起月色照在少年如玉的脸颊上,愈发衬得温淳一张脸犹如鬼魅。
“你可真丑,不过……并不讨厌。”
半晌少年的声音才传过来,浮云徜徉着扫过多年来平静的心脏,温淳莫名的悸动了一下,默不作声的任由他背着自己往医馆走去。一路上,除了少年那句话,只剩下虫鸣低语,搅得人心里一阵乱过一阵。
被少年送回玉满楼的时候,那紫衣男子已经斜倚在门口的石栏上,笑容温暖的看着少年脚步蹒跚的样子,全无一点戏谑之色,温淳不禁大为疑惑,却也不去多想。
“放我下来吧,我可以自己走回去的。”
少年闻言,慢慢将温淳放下来,低头道,“丑儿,我叫蒙异。”
说完捡了树枝在地上一笔一划的写出蒙异两个字,一停笔便被那名紫衣男子揽着肩膀离开了,临了还不忘回头喊一声,
“丑儿,有空我再来看你。”
温淳看着那双清润如水的眸子渐渐远去,心头荡开丝丝暖意,蒙异,原来丑八怪也有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