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鹿的到来使小屋里充满了欢快气氛。平时只有娘儿俩，你眼向我眼，再亲的人也觉沉闷乏味。

    “吴妈妈，你这房子很好耶！”李白鹿里外打量一番，见屋里简朴整洁，由衷的赞叹道。

    吴家秀早把不愉快忘了，“还好啊？一间杂物间！俺老家的房子，比这好多了。”

    丁大为明白，母亲在巧妙地亮家底，为儿子加分。他怕李白鹿笑话，截住妈的话头：“妈，哪个乡里人没大房子？城里一个杂物间，也要好几万；要是城里有那么大幢房子，还值得一说，乡里房子不算什么。”

    吴家秀暗暗打量李白鹿：是那晚的姑娘！晚上没看清，今天看起来更漂亮。

    李白鹿第六感发觉另一个女人在审视她，不免有些矜持。吃饭时，双手捧碗，细细地夹菜，一粒粒拈饭。

    丁大为见她小口小口地吃有些拘谨，劝道：“鹿鹿，别斯文，到这了，跟自家一样的。”

    吴家秀也说：“菜不好吃吧？”

    李白鹿忙说：“好吃，好吃。”

    “听说你要来，她下午没出去做事，专门为你买菜做的。

    李白鹿说：“真是不好意思，把您忙着了。”

    “一顿饭，忙什么。”吴家秀试探地问：“小李姑娘会做饭吧？”

    李白鹿笑而不答，丁大为一旁解围：“现在的女孩子，几个会做饭的？妹妹在家，从来没拿锅铲把。”

    吴家秀见儿子向着她，不再问什么。不知为什么，她总拿她和小红比，吴家秀是个爽快人，更喜欢泼辣麻利的女子。

    送走李白鹿，丁大为转回来，得意地问母亲：“未来的丑媳妇见了婆婆，怎么样？”

    吴家秀不答话。丁大为知道妈妈是个直性子，不答话肯定有话说，故意说：“你不表态，我就算了。”

    吴家秀说：“妈妈是个明白人，不会干涉你的个人大事。不过我们老家一句话，你要记住。”

    “什么话？”

    “坐船坐划子，讨老婆讨麻子。”

    “这话何解？”丁大为诧异：“你要我讨个麻子老婆？”

    “坐划子，人少安静，就能顺利过河；麻子老婆相貌丑，死心塌地跟你过，不会生事惹是非。”

    丁大为大笑：“你真的要我娶个丑媳妇？”

    “不是的，”吴家秀面色凝重语重心长：“儿啊，这城里的世界，花花绿绿，你身子天生弱小，没几分雄气霸气，也没钱。姑娘漂亮了，打主意的人多，你怎么争得过人家？姑娘有异心，你怎么唬得住？”

    “妈，您这是消极思维。鹿鹿是个沉静女孩，不是那种张扬轻浮女子，您刚才看见了。现在是她追我，不是我求她。您这些担心，多虑了！”

    吴家秀啐儿子：“你现在走桃花运！妈妈见得多了，别看现在，结婚了也有跟人跑的。漂亮女子，几个耐得住寂寞守得穷？妈不是反对你娶漂亮媳妇，妈有责任提醒你！”

    “妈妈对我没信心？”丁大为声音低沉地问。

    “做父母的，谁不想自己的儿子有能耐？你娶个漂亮媳妇回去，在鹞儿湾我做娘的脸上也有光！可是——”吴家秀叹息一声，想起保安的刁难、楼上女人的呵斥，她对自己没信心。她不想把这些告诉儿子，免得他生气烦恼。“咱们还住的这种地方，落脚的地方也没有；自己是什么样子，就找什么人，歪锅配瘪灶，婚姻从来讲门当户对。漂亮女孩心性高，就怕看不住。”

    丁大为知道妈妈句句讲的是大实话，可这大实话他无法接受。他心里暗暗发狠：妈，我不和你说，我要做给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