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看了!”丁冬梅头不晕,只觉得像从天上看地下。任何人在这时,都觉得自己高大,又有点瓢渺。
“那里,”赵克勤指着一幢扎着脚手架的高楼,“有我们的爱巢。”
丁冬梅顺着他的手望去,城市上空,流动的灯光隐约不定,看不清,“那地方叫什么?”
“洞庭广场!”赵克勤志得意满地说:“那幢楼过去叫银座。我们的房号是b座518,我要发!”
“银座?”丁冬梅大声说:“我哥以前住那里。”
“这房子还没建起,你哥怎么住那里?”
“他说住那里。”丁冬梅傻傻地说。
“那地方是烂尾楼,不能住人,他住那里?”赵克勤瞪着奇怪惊讶的眼神。
丁冬梅沉默了。烂尾楼?哥哥以前在武陵城住烂尾楼?怪不得妈妈不要我去玩,怕露馅啊!
“我也不清楚,是不是这栋楼。。。。。。”她小声说,好像自己露了馅。
赵克勤其实已经清楚了。这个来自农村的姑娘,家人在城里住烂尾楼,完全有可能。无意中知道这个底细,他对掌控玩弄她,更有信心了。
第二天上午,丁冬梅接到妈妈的电话,要她到餐馆去吃饭,“说好了,你每周星期天来这里吃饭,上周怎么没来?快点来,我想你!”
同在一个城,星期天不去看妈妈,说不过去。丁冬梅只得答应去吃午饭。盘桓到十一点,丁冬梅临走前换了一套暴露少的白色连衣裙,配上手腕上的玛瑙手链,尽管没怎么打扮,也是乌鸡变凤凰了。
丁冬梅跨进餐馆时,妈妈和哥嫂正忙着,都没发现她进来,或者一时没认出来。餐厅里客人拥挤,厨房里热气腾腾,空气中弥漫着饭菜油烟味,妈妈招呼客人猛抬头,才看见一群慌乱的男人中,定定地站着一个女孩儿。
“你来了,帮我一下呀!”吴家秀双手不得空,端着两个碗,臂弯里还放着俩盒饭,“你来作客啊?”
她来不及欣赏女儿的穿戴打扮,只对女儿一旁站着不动有点生气。她记得小红初次进门就干活,从没把自己当客人。
丁冬梅只好放下袋子——那里面装着她剩下的衣服,帮妈妈递饭菜。她小心地在人丛中穿来穿去,生拍别人踩着了脚,或白裙子上弄了油渍。
来回跑了两趟,丁冬梅满头大汗,脸色彤红。吴家秀对女儿并不满意,缩手缩脚的样子,哪像个干事的?!
一阵紧张的忙碌后,客人渐次退了下去。到自家人吃饭时,李佳珊腆着肚子走了来,马洪涛也准时来了。
丁大为一一介绍了他们,对妹妹说:“这都是我在武陵城的老朋友。”
丁冬梅对他们有些看不上眼,脱口说:“你就和他们,一起住烂尾楼?”
她记得在学校的一次讲座中,听过一句话:要想成为富人,就要和富人在一起。哥哥和这些人在一起,能有什么作为?怪不得混得不怎的!
丁大为和小红一愣:妹妹怎么知道的?吴家秀也奇怪,一直瞒着没告诉她,这丫头从哪里听到的?莫非老头子说漏了嘴?
一时面面相觑很尴尬。
李佳珊对住烂尾楼不在意,“管它住哪儿,总是在城里!”
说着靠丁冬梅坐下,她身上的高档香水味儿,李佳珊的狗鼻子一下就闻到了,打量着她的衣着头发恭维说:“丁妹妹是个大美人儿啊!”
马洪涛拿她暗暗和小鹿作比较,觉得她们一个有风韵,一个更清纯,不过丁冬梅身材更好些。他讨好吴家秀说:“女儿是跟妈妈转的。”
吴家秀并不高兴,只觉得女儿变得太快,变得她都不敢认了。
“丁大为,你妹妹可比你时髦,”李佳珊讲话从来直来直去,“你土得掉渣!怪不得妹妹看你不起。”
丁大为无声地笑笑,小红一旁说:“哪个男人讲穿戴?油头粉面的,像个汉奸!”
姑妹的变化早落在小红眼里,她觉得自己的担心正在变成现实,她着急,但无能为力。
说完瞥了马洪涛一眼,她发现这家伙最近也讲究穿戴了,头发梳得光溜溜的像狗舔,绿头苍蝇站上面闪腿杆!
饭后,丁冬梅提了袋子急急的要走,她呆在这地方不自在。小红有些话要向她挑明,碍于嫂子的身份,不便直说,就提醒妈妈说:“妈,妹妹来一次不容易,你们娘儿俩不说点知心话?”
吴家秀接口说:“我正要留住她。”对女儿道:“急什么,今天是星期天,不上课。你给我多坐会儿,哥哥这里有刺啊?”
小红见马洪涛不走,说:“这里不安静,妈,到你住的地方去吧。李佳珊,走,我送你回去休息。”她想借李佳珊的嘴,给妹妹几句告诫的直话。
一到住处,吴家秀就扯住女儿问:“你现在怎么了?”
丁冬梅坐在床上嘴硬道:“我怎么啦?”
“我就觉得你不对。你这手机哪里来的,还有这衣服,你哪里来钱买的?”
“哪来的?偷的抢的!”丁冬梅见嫂子小莺都过来了,怕妈妈老缠着她问,大声发飙说。她想以此压住妈妈,叫她们闭嘴。
小红觉得自己这时候要站出来了:“妹妹,你这穿的戴的抹的玩的,价值不菲,今日你不说实话,姐姐是不放你走的!”
“你是什么人?”
“我不仅是你嫂子,还是妈妈的干女儿,你的姐姐!”
“什么姐姐,我不承认!”
吴家秀一听这话,气得作势要揪女儿的嘴巴:“揪烂你的嘴巴,我承认!她就是我女儿!”
有了婆婆做主撑腰,小红的泼辣劲儿全使出来了,“今天这里没有外人,妹妹,有些话,不管你爱不爱听,我这个姐姐要明说,——你进城才几天,怎么就坏胚了?”
丁冬梅气急败坏一条老高:“你这是嫉妒,你血口喷人!嫂子有这么对姑妹说话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