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白的灯光苍白了夏菲菲的语言，夏菲菲握着姐姐夏琳琳的新手机，两眼茫茫，一言不发。

    夏琳琳收着被夏菲菲弄乱的麻将。

    “何苦呢？金鑫没有意思抛弃你，你就别折腾了。明明不会打麻将，非要演给他看。女人学坏，大多是从打麻将开始的，你这里是演戏，他哪里知道哇，你别让他把你当真看成交际花好不好。即使离开，你也不能诋毁自己的形象啊。你不带手机，不联系他，可你假装出门，他会马上找我打听你的情况，询问你的安康，看着他一脸的担忧，我几乎都快要说出去了。要我说，你要真想解脱出来，你就别照顾他的情面了，干脆到法院起诉离婚吧，我看着你太累。”夏琳琳收着麻将自顾自的说着，说给发着呆的夏菲菲听。

    经营了十八年的家，怎能说舍就舍得了的。可是，不舍得又能怎么样？偷吃避孕药，不能生育，都是自己造的孽，能怪谁？能怪谁？人生不孝，无后为大，金鑫比谁都看重这些，他不提，不离，不弃，是可怜我，可怜我下半生孤苦伶仃不好生存。他爱惜我，他更爱他的花甲父母，他多想用一子一嗣给他的花甲父母一个好的交代，可是，我却阻碍了他的大孝。

    “我阻碍了他，我阻碍了他”夏菲菲梦语般的说着。

    “什么？什么阻碍了他？”夏琳琳收好麻将，坐在夏菲菲身旁不解的问。

    “我阻碍了他”夏菲菲沉浸在自己的思想里，不能回神。

    “菲菲？菲菲？”夏琳琳揪心地轻拍着夏菲菲的肩头。

    “姐，我阻碍了他。”夏菲菲满眼泪花的望着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

    “姐知道你苦，是姐姐没照顾好你，姐姐只顾自己生活，忽略了你。要是母亲多活几年，你就不会出现这样的状况。我们都违背了母亲的遗言。妹妹，要不然，姐姐带你去美国走走，碰碰运气，说不定就把病治好了。你才四十岁，生孩子还来得及。好不好？”夏琳琳安慰着。

    “姐，没用的。都问过了。没希望了。”夏菲菲的悲伤伴随着泪水滚落出来。

    “可怜的妹妹。”夏琳琳拥抱着夏菲菲，任夏菲菲在自己的怀里抽泣着。

    早上，银行刚营业，金鑫就把十万元钱打到了夏菲菲的银行卡里，然后赶去飞机场，登上飞往北京的飞机。金鑫照以往多打了五万元，他知道夏菲菲学会了打麻将，尽管他了解夏菲菲的节俭，但输赢无常，他不能让自己的女人输在钱上。男人嘛，自己挣的钱自己的女人花，多少都是男人的骄傲。金鑫期盼夏菲菲开口向他要钱，只要他们之间还有需要，这个家就还有维持下去的希望。

    夏琳琳接到账号变动的手机短信告诉夏菲菲的时候，夏菲菲仍在佯装沉睡。

    “十万！傻子，明知道我不是乱花钱的人。打麻将，喝大酒，不回家，乱花钱，他该厌烦我的，他该厌烦我的。昨天的结婚纪念日，他一定以为我忘记了，他一定不满意我对他的忽视，对婚姻的冷漠了。他一定很伤心，他一定偷偷吸了烟，他向我保证过不再吸烟了。但我知道，他一定吸了烟。我不能让我的残缺破坏了他的人生圆满，我一定要做点什么。”夏菲菲哀伤的用被子蒙上了头。

    夏菲菲不回家，把时间留给金鑫，她知道金鑫的精力很旺盛，需求很强烈，她希望金鑫不能控制自己的需求时能够出去寻找自己喜欢的女人。她的心里虽有十二个不情愿的理由，她还是希望金鑫这么做。她知道金鑫完全拥有这样的吸引力，寻找一个心仪的女人带回家是触手可及的事情。

    夏菲菲蒙在被子里，想到了家，想到了床，更幻想到了金鑫和一个年轻女孩躺在了她的床上。夏菲菲所有的思想都被痛苦所占据，热血冲顶的夏菲菲忽的掀开被子坐起来，手捂着胸口，痛苦着心几乎昏厥过去。

    其实，夏菲菲失去生育能力，金家没有一个人当着夏菲菲的面提起过，哪怕是那么无意的一说。金家的人都在刻意地回避着，是的，一定是刻意的回避，一定是金鑫的意思。夏菲菲一直是这么想的。金家这一代，只有金鑫这么一个男孩，金鑫有无子女，是男是女，都将是金家人的头等大事。既然是头等大事，又怎会不去谈论，不去设想，不去期盼呢。心急如焚，又用怎样的心理能避而不谈这件压在金家每个人心里的大事呢。没人当面指责夏菲菲，夏菲菲偏偏觉得金家的人都在心里指责夏菲菲是一只“不会下蛋的母鸡”。夏菲菲觉得她在金家正渐渐地失去她独有的骄傲。夏菲菲每每想到这些，心都碎了，恨不得把自己扔进狼群里喂狼。一个女人不能让自己的男人尊严的生活。还谈什么恩爱？

    “不能留恋，不能留恋。我不会舍不得，我不会舍不得。”夏菲菲痛苦地呼喊着，好让自己停止去想象金鑫未来的生活。

    “好吧，好吧。我就听姐姐的话，到北京做舞蹈老师吧。”夏菲菲打定主意，迅速下床。

    夏琳琳已经上班离开多时。

    夏菲菲简单洗漱，简单用餐，拉着皮箱奔向飞机场。

    “舍弃才是一种美丽。”夏菲菲似乎很满意自己的决定，脸上绽放了久违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