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血液流淌。
在这里,黑色的藤蔓伸长滋长。蔓延到各个角落。
在这里,刺耳的吉他声使心情烦躁。
这里是哪里。——雪冰不知道。
她也不想知道。
是地狱吧。——她猜想。
我,死了么?
---
那是一只手,一只富有薄茧的手,不宽厚并且冰冷。
从黑色的乌云里向她伸来,她惊恐地望着,望着,四肢在空中挣扎,在心的空间里挣扎。
蓦地,那只手挥破了乌云,带来了一丝阳光。
也带来了她并不想回忆起来的记忆。
她,不想记起来。
她,懦弱。
所以,那记忆再一次的沉入海底。或许,再也找不到了。
---
那时候,她听到了一声叹息。
似乎在说,既然如此,那便晚些吧。
她的心,忽然砰砰的跳了起来。全身的血液似乎又活了,在她的身体里跳跃,就如同无数只小鬼在她的身体里为所欲为。
外界的力量形成了一个能量漩涡,所有的生命都枯萎收缩,所有所有的一切。
都造就了死亡。
遥远的土地上,那漫山遍野的翠绿汇集成一股清新的乐谱,欢快而又兴奋地在空中,在地下,寻着一个方向飞去。
那就是生命。而余下的躯壳渐渐地枯萎下去,枯萎下去,凝集成一个又一个的小石子在地上颤动着,似乎在为自己生命的流逝感到不舍,感到留恋。或,感到欣慰。
每一个小动物也懂停止了动作,转头,向着那个方向,流下了血红的泪珠,滚烫了眼睛,滴落。
“嗒。嗒。嗒。”泪珠滴在了空气中发出了响声。
它们没有落地。所有的泪珠汇成了一股流泉于空中飘去。
余下的,只剩下遍地的石。那么渺小。
那些生命的能量一起集聚。
如洪流,源源不断地进入雪冰的体内。
庞大。
雪冰只觉得体内有两股力量在相互抗衡,一冷一热。
冷的一边像是被万针刺骨一样疼。
热的一边像是被九味真火焚烧着,焚烧着,烧成了骨灰,化为了魂魄。
巨大的痛苦没有给她喘息的机会。
她,只有晕过去。
只能晕过去。
但,这是生命本源,这是创造的力量!
而她,在这力量面前不甘示弱。
她清醒着,感受着天地带给她的惩罚。巨大的痛楚,不过抵于意志!
天地之力,生命之源,如何能放弃?她要征服,用万分的痛苦来提醒,我不能输!
一根根突出的青筋在她的身体上蔓延,如此的恐怖。足以证明她忍受的一切。
然而,她没有哼出一声。
良久。良久。
---
直到,这片空间崩塌。
皇者的威压降临。
在乱石之中,她站得笔直。
华丽的舞裙在凌风中飞舞。蓬松艳丽。
凌乱的发,如火一般燃烧着。
燃烧着。
烧着了每一寸土地。不留余地。
精致冰冷的五官,微蹙的双眉。
还有,那双深邃的星眸。一片寂无漠然。
无半点感情地看着这世界的毁灭。
不开口。
手中的魔杖高贵,闪着血红的光芒。
它还在吸收。
吸收着力量,没有节制。
待到这一切成为废墟。
成为星盘。
掌握在她的手上。
她才缓缓开口:“我来。”
“收回自己的力量。”
---
雪冰醒了。
“雪冰,你终于醒了。”冥羽黯然无波的脸上挂上了一丝微笑,眼睛里一片晶亮,隐隐有放心的神色。
雪冰望望四周,似乎战斗已经结束了。现在所处的地方已经不是安详之地了。
这是一个宫殿,是用水晶垒成的宫殿。四面都是晶莹剔透,像是无数面镜子,照耀着她的影子。
雪冰微微垂眸,睫毛颤了颤。
她看着自己的右手,聚集魔力。
果然,闪烁着微弱的血色魔光出现在右手掌之中,淡到透明的红,在有掌中穿梭,晶亮。但雪冰仍能感觉到这股微弱的能量的恐怖。
她心中还有恐慌,但她依旧清楚,那一切都不是梦。她毁了一个世界,那个世界她是主宰。但她的内心并没有愧与悔,甚至她能感觉到那个世界上的所有生物对自己有一种信仰,她收取了生命之力,它们仍心存感激。或者说,就如同,在遥远的时空,是她赋予了它们生命。
这样啊。
一切皆有因果。
雪冰释然了,这才是我!
她对那个因果已经开始接触,或者隔了一层窗户纸,只要捅开,就一切大白。
但雪冰并不想这样,因为,她还没玩够。
或者,她还有使命没有完成。
她有千千万万的理由。
所以……
雪冰对上冥羽的眼睛,“这是什么地方?”
“我也不清楚,大概是‘葬魂墓’的中心点吧。”冥羽瞥了她一眼,又接着说:“或者,这是出口。”
“是么?这么快就要出去了。”雪冰皱皱眉头,若有所思。
冥羽轻轻笑了笑。
雪冰默。“你笑什么?”
“我笑你,你已经昏了一个月了你知不知道!”冥羽突然厉声呵斥起来。
雪冰垂了垂头,眸微闭,小而轻的声音飘出:“是么。”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一个月前你已经是濒死的状态了!你怎么能这么不珍惜自己的生命?”冥羽怒吼出声,满腔的怒火与心疼以及后悔冲着雪冰发泄而出。
“我怎么会知道……那只是一个意外而已。”
“那你为什么不找我?遇到危险的时候你没有给我发信号!不是么?”
“还是说,我不值得你信任?”冥羽黝黑的眸子里闪了又闪,危险的红光已经按耐不住。
雪冰坐直了身子,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红茶,才淡淡开口:“我只是没有那个打算,让你来送死。”
“我看得出,你一个月前有一部分力量被封印了。”
冥羽的目光顿时柔了下来,“唉,就算封印了一部分,对付安详之地还是绰绰有余的。”何止是一部分,因为外界某件不愉快的事情,他的力量已经几乎全部封印,剩下的也是寥寥无几。
心中却冒出一丝喜色,这是关心么?算吧。
某人有点自我催眠的意味。
雪冰没说什么。某人自恋,自己也不能助纣为虐是吧是吧。
静默了一会儿。
还是冥羽先开的口:“雪冰,我要走了。”
雪冰抬抬眼皮:“我知道。”她早有预感,而她的第六感一般都很准确。
“我走了,别太难过。”
“嗯。你想多了。”
“记得不要让自己受伤。”
“嗯。”
“记得不要再喝冰水了,对身体不好。”
“尽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