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滚滚，天边飘过一道闪电，雨丝如同行人的眼泪一样，着落在人世间。它没有来处，没有去往，仿佛是这凡间的人留下的眼泪，绵延不绝，流进人的心里。

    林萧没有开车，只是在马路上游荡。

    这是他许多年来，难得的一次漫无目的旅行。他走过小卖部，看到里面的老板在看足球比赛，走过便利店，看着有人在门口匆匆避雨；走过那些陈列着琳琅满目时装的名牌店，看到许多没有眼睛的人偶，孤独地守候。

    他们怎么都不回家？去做什么呢？

    林萧继续走，很久很久，不知不觉竟然走都许歌家的楼下。雨点越来越大，从他的头上、肩膀上，裤角低落下来。他安静的存在着，就像是不动不会思考的一棵树，静默地等待着，守候着……

    许歌家的灯光很暗，她已经睡了吗？

    她一个人睡，会不会害怕呢？

    她抱着枕头吗？

    她晚上起来，会不会不小心又磕到腿。

    林萧的眼睛上沾满了雨水，但是他并不愿意将它拨开。

    就这样，站了一夜。

    第二天，清晨。

    林萧走进办公室的时候，一直在打喷嚏。

    “总裁……需要我去帮你买药吗？”林秘书担心地问：“你这样，让我很心疼的……”

    林萧挤出了一个笑容。并没有回答。

    头有点发热，有些打喷嚏，这些小病都不会怎么样的。

    林萧给许歌发了一个短信，短信内容是，下个月如期结婚，婚礼的事情，他会安排，需要的话，再问许歌意见。

    几分钟后，收到了回信。

    “婚礼你决定就好。我没有什么意见。”

    嗯。和自己所想的不差。

    于是，亲自开始搜集所有的礼堂信息，还有咨询了几家礼服和摄影的品牌店。

    “就要这款吧，A802，白色蕾丝长裙，胸口有一大朵蔷薇花的这件。恩，鞋子要缎面的，也要白色的，不，不用高跟鞋了，平跟就可以了……新娘身体不太好……恩好的，到时候再联络。”

    忙碌了一整天，已经过了晚饭时间。不知为何，一点食欲也没有。

    林萧走进了一家咖啡屋，随便点了一杯摩卡，坐在靠床的位置。

    却无意中，看见了许歌，还有一个人的身影。

    妈妈？！

    林萧故意没有让她们发现，只是默默地从远处看着她们。

    零星地，能听到一些对话。

    “多少钱。你开个价。”

    林母一向不喜欢绕弯子，她认准了像许歌这样的女人，攀上自己的儿子，只会有一个原因。

    “我不懂你的意思。”

    “不用跟我装了，一句话，一百万，你觉得如何？这样，你可以离开我的儿子了吧？如果你觉得不够……我可以再加一些……”林母很从容，她很习惯这种谈判。

    许歌大约明白了林萧母亲的意思。她笑了笑。

    “您觉得，我是为了钱跟你儿子在一起的？”

    “当然，不然呢？”林母也笑了，只是，那是冷笑：“不然，你是爱他吗？听说，你怀着别人的孩子……”

    许歌问：“是林萧跟你说的？”

    林母说：“是谁跟我说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怎么选择？”

    “我？我要和林萧结婚。”许歌平静地说。

    “呵呵……”林母笑了起来：“果然，一百万是不够的……你说吧，多少？”

    许歌摸了摸肚子里的孩子。好像在对自己说，也像是在对孩子说。

    “如果让一个孩子，叫一个人叫爸爸；让一个男人，做一个孩子的父亲……这应该是多少钱的事情呢？我……不知道……”

    “那你想怎么样？”

    “结婚。”

    “哼……你知道吗……难缠的女人，我见的很多了……可是，难摆平的，其实并不多……人总是有弱点的，只要你有在乎的东西，都可以拿来做筹码……”林母冷冷地看着许歌：“除了和我儿子结婚，你还有什么别的要求吗？只要我能办到，我就……”

    看来，妈妈已经不达目的不罢休了。

    “真的？”许歌表现的很有兴趣。

    看到她表示出的兴趣，林母喜出望外：“是啊。你尽管说，我都能替你办到的……是房子？车子？还是财产？”

    许歌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站了起来：“如果……你能让一个人死而复生……”

    说完，她向林妈妈鞠了一个躬，转身离开。

    留下林母，气得一直在冷笑。

    “你……林萧？”许歌感觉被什么东西一把抓住了手，“你怎么在这里？？”

    “我们谈谈。”林萧将许歌拉进了一间小饭店，点了几个菜，叫了一碗红枣汤“先吃点东西吧……你一定没好好吃东西……又瘦了……”

    许歌凝着眉，注视着面前的林萧：“你看起来不太好……脸很红……让我看看。”

    说完，她伸出手，搭在林萧的额头上。

    果然，好烫。

    “去医院。”许歌开始拎包。

    却被林萧按住。

    “陪我吃一顿饭，好吗？我一天都没吃东西了，有点饿了……”林萧用乞求的眼神看着许歌。

    许歌点点头，坐了下来。

    “我妈妈找你了……”林萧一边往碗里盛汤，一边说：“你不用理会。”

    “恩。我知道。”许歌淡淡地说，看见林萧将汤递过来，叹了口气，看了看他，也就接下来。

    “怎么不喝？要我喂你吗？”林萧笑着说。

    许歌无奈，只有拿起勺子喝。

    “都说红枣是好东西，你没事自己也买一些回去……”林萧看见许歌，也才觉得自己饿了，大口大口地吃着饭，拼命地往嘴巴里塞。

    “你慢点吃。”许歌只是呆呆着看着眼前的男人，有一些心疼。

    “我妈妈是这样性格的人……一下子没能接受，所以想要在你这里找突破口……我之前也跟她谈过了，这件事……势在必行……”林萧吃的很快，似乎呛了一下，然后大口大口地喝水。

    “你，恨我吗？”许歌忽然说出这句话。

    林萧愣住了。她在说什么？

    “恨我吗？恨我利用你的幸福，恨我这么自私的为了自己，却非要和你结婚吗？”许歌的眼泪掉下来，滴在餐巾纸上，晕开像一朵朵桃花。

    许歌……林萧含着嘴里的饭，说不出话来。

    是啊？恨吗？

    林萧，你该如何回答她呢？

    “连我都恨我自己……我知道我太自私了……没有顾虑过你的感受……”

    “可是，林萧……我别无选择了……”

    “只有你能帮我……”

    许歌的手，被林萧紧紧握住。

    “傻瓜。”他轻轻擦去许歌眼角的泪：“别说这些傻话了。娶你，是我自己的决定。”

    于是，她也握住了他。

    “林萧，你一直很喜欢我对吗？”

    啊？？？

    喜欢？？？？

    林萧像一个被老师抓住逃课的孩子，露出羞赧的神色。

    “我知道的……你一直都很喜欢我……所以才会这么包容我……照顾我……我从来没有回应过你……也没有给过你什么……甚至将来……”她顿了顿：“甚至将来，我也无法承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