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大一那年的平安夜,我送了她一条丝巾,她欢天喜地的模样像极了孩童,高兴了一整个冬天。
她的左侧的嘴角边有一个浅浅的酒窝,只有大笑的时候才可以看见,可是那天,我就整整的看了一天。
如痴如醉。
那条浅粉的丝巾,我在丝绸店里挑了很久,围巾上面大大的桃花,在那个冬日里显得异常的温暖。
“喜欢你”,丝巾的背面有这样一行小字——我借来班上女生绣十字绣用的针线躲在被窝里,最简单的三个字,我却笨拙的绣了一个晚上,期间不知道扎到了多少次的手,却忍不住的心跳如狂。
“傻样儿。”第二天,送到她面前的时候,她一边埋怨,一边心疼地给我的手吹气,颤抖着用创可贴贴满了我的手指,眼睛里面却都是欢喜。
然后,她低下头亲吻我的手指。
我的心里酥酥麻麻的痒。
我将她轻轻纳入怀中。
“也喜欢你呢。”她在我的耳畔轻声呢喃,羞红了整张脸。
那一刻,我感觉全世界都是我的。
只是,后来大四下半学期我帮她搬宿舍的时候,她把那条被压得皱巴巴的丝巾丢进了垃圾筐,一刻都没有犹豫,连同那些年里我的所有喜欢。
“我怎么会有这么丑的丝巾?”她还皱了半天的眉头,她显然早就忘了来到上海的第一个平安夜里面她自己的笑容满面。
其实才不过四年而已。
如果爱情真的有保质期,那么四年是不是太短了点?
六月伏天,我浑身彻骨的冰凉。
曾经喜笑颜开,曾经欢呼雀跃,曾经相依相偎,曾经郎情妾意,曾经风花雪月,曾经海誓山盟,曾经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曾经回眸一笑百媚生,曾经心有彩凤双飞翼,曾经想牵着你的手不放开……
曾经,曾经,曾经,只是再多的曾经也只是曾经。
四年已然悄悄滑过,所有的美好似乎都将成为曾经。
只有,我喜欢她,不是曾经。
因为喜欢她,所以心甘情愿想陪在她身边,想把她一天一天的变化都收在心底最温暖最柔软的位置。
看着她女大十八变,那张干净清秀的脸渐渐不再,开始涂满了各种的化妆品;看着她疯了一样的减肥,一天只吃一根黄瓜,二十岁的女孩瘦的像一缕青烟;看着她越来越排斥自己的家乡话,每天对着镜子反复练习上海话;看着她开始对南京路上的橱窗里的漂亮衣服越来越着迷,到夜总会里面兼职买了一个暑假的啤酒,然后欢天喜地换来了一只打了五折的香奈儿的手袋;看着她花蝴蝶一样的穿梭于各种晚宴舞会,穿着不合身的低胸露背礼服,笑着和各种男人耳鬓厮磨……
只是,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我开始越来越害怕看到她的变化。
触目惊心。
不敢相信。
于是,我开始学会了麻痹,学会了逃避。
我找了家酒吧兼职,买了一把二手吉他,把我丢下的音乐重新找回,身边没有了她,我至少需要音乐的陪伴。
没有课程的时候,我就到那家小酒吧里面安安静静的唱歌,安安静静的想她,安安静静的等她,四年的光阴如水流过,我还以为,终有一日她蓦然回首的时候会大彻大悟,会回到我身边,两个人照样可以回到从前。
照样可以,相濡以沫,即使我的心已然碎落一地。
奈何只是我一厢情愿。
再后来,她嫌我没出息,连载她上课的自行车都是二手的。
那个时侯,我还傻傻地以为,坐着一辆自行车徜徉在青葱校园里,是恋人之间最甜蜜的时光。
更傻的是,我还以为她也和我一样是这样地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