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仇石开车往局里赶，看一下时间，就要下班了。他指使马仲汉打电话给副大队黄宇翔，让他召集骨干警力到自己办公室候着。一路紧赶，进屋时还是过了下班时间十几分钟。

    一圈八个人围坐在沙发上，见他们俩进来都点头打着招呼。也有几个人起身走近马仲汉，问询他的伤情，表达着一份安慰。

    冯仇石没说话，亲自动手沏了茶，每人面前放一杯，然后坐下来，调侃道：“以茶谢罪吧，又耽误大伙回家了。”再把目光转向马仲汉，说，“特别是愧对老马了，在外面呆了两三天不说，偏偏又负了伤，老婆还刚出满月，这两天也跟着受惊受累的，一定会满腹抱怨。唉，没办法，自己好好顶着吧，谁让咱干这一行呢！”

    马仲汉咧嘴一笑，说：“冯队你记错了，孩子都快三个月大了，现在有女儿陪着了，不需要咱了。”

    大伙起哄拿老马插科打诨嬉闹了几句，然后渐渐静了下来，慢慢呷着茶水。

    冯仇石在每一张面孔上环顾了一遍，收回目光问一句：“富源宾馆的案子有何进展吗？”

    副大队黄宇翔说：“关于失踪女性的调查摸底已经基本结束，备案的只有两人，但都不吻合，一个是十二岁的小女孩，另一个是一个痴呆老太太，已经六十多岁了。”

    “我看还是再扩大一下排查范围吧，把周边几个市区也列入排查对象，请兄弟单位协助一下。大海捞针啊！但总归还是要捞的！”然后把视线转向了负责现场勘验的肖鹏。

    肖鹏挺了挺胸，汇报起来：“根据尸检情况看，死者是在被发现前三十六小时死亡的，死因不明，但排除了自杀的可能，这点是明摆着的事情，自杀后怎么会自己钻到床底下呢？怎么又能把床垫弄上去，恢复原样呢？这绝对不可能。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宾馆就是第一现场。当然，现在还没有搜集到有价值的遗物或者痕迹。至于第二天晚上的停电，经过调查发现是二楼墙角的线路长期摩擦受损，引起短路打火所致，看上去并无人为的痕迹，加上自保系统又不灵敏，连带烧毁监控设备也是有可能的。”

    冯仇石板起脸喝道：“什么叫有可能啊？！找过宾馆的电工没有？”

    “找过两次，老实巴交的一个人，第一次问话，都吓得尿裤子了。再说了，他夜间并不值班，那晚他是接到电话后赶往宾馆的，赶到时表盘都快烧焦了，被狠狠熊了一顿，还扣了一个月的工资，看上去也挺可怜人的。”

    “现在还不是定性的时候，要深入侦查，心要细，视觉要敏锐，我就不相信他们做得天衣无缝！”冯仇石一脸峻冷地说。

    其他几个人也相继把路口监控以及走访游乐场所的情况作了汇报，一概没有与案件相关联的事件发生。

    冯仇石起身续了开水，然后坐下来，慢条斯理谈了案发现场发现的那本小册子，以及对老马遭受意外伤害和小册子神秘失踪的质疑。最后又谈及了尸体被劫，冒名火化的情况，并提出了自己的质疑：难道对手果真是条大鱼？具有着非凡的反侦查能力？真的料事如神？不然怎么会对我们的行动了如指掌呢？为什么总是跑在我们的前头？甚至感觉完完全全牵住了我们的鼻子，而他们自己却深藏不露，这一切又说明了什么呢？

    面对愈发复杂的案情，大家一时无从把握，只得面面相觑，无言以对，气氛愈显凝重。

    冯仇石的视线在每一张脸上扫来瞄去，貌似散淡，却犀利无比。他是在察言观色，在用心捕捉，他想伺机抓住点滴的表情变化，哪怕是细微的心惊肉跳，都足以让他引申思索，以便去揣测、窥视对方的心机。因为他心有疑窦，也许真的有内鬼，说不定卧底眼线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近得几乎都能听到心跳呼吸。可他是谁呢？是天天与之为伍，形影不离的战友吗？

    正琢磨着，冯仇石的手机响了。拿起来看一眼，号码显示是王小莉。赶忙起身出了门，走到走廊的尽头接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