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者皆是,夸你,也笑你。”
“为何?”
“不知道。”
崇央摇头,然后我们相视而笑。
“如果不愿意,就别去下棋了,我知道你从小就对下棋没有兴致。”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如果跟我下棋能让人高兴,那我也算是在做一件好事。”
“棋品看人品,你处处忍让,别人却得寸进尺,又是何必呢?”
“四银并未忍让,只是棋艺确实不精,所以才总是让人略胜一筹。”
“呵呵,我知道,是因为四银天性善良。”
崇央看着我突然爽快的笑了起来。
看着崇央笑,我的心情好了许多。
待崇央带着绿弦和七念出去打猎之后,我却找不到了庄溪,不是说好要与我下棋的么?结果却不见了人影。
然后我就坐在院子里看着几个丫头踢鸡毛毽。
丫头们个个都是踢毽的行家,看着她们围成一大圈儿,然后毽子就在她们之间灵活的踢来踢去,一老半天也不会掉到地上。
小寒跟我一样没有参与,只是站在一旁有些魂不守舍的样子。
“四银,一起来玩儿吧。”一个丫头回过头来看着我一个人坐在阶梯上,大概是怕我寂寞。
“我看你们玩儿,我踢不好。”我笑着摇头。
“可惜小忆走了,她进宫时带了一个毽子进宫来,那毽子漂亮又好踢。”一个丫头有些失落的走了过来和我一起坐在石阶上。
“她不是把毽子送给小寒了么?”一个丫头突然回过头去看着小寒。
“她是送给我了,可是我舍不得踢,这可是小忆生前送给我最后的礼物。”小寒点头承认。
“小寒,你这是什么话啊,小忆只是回家了,又不是去送死。”
“我的意思是,怕是这一辈子我们再也见不到面了。”小寒急忙解释。
“那只毽子可扎实了,不会踢坏的。小寒,你得让它发挥作用。”
“我还有事情要做,你们玩儿吧。”小寒没有答应,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就离开了。
“真小气。”有人小声的嘀咕。
虽然声音很小,但小寒还是听到了的,她微微停了一下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你们怎么这样啊,小寒和小忆从进宫就关系特别好,比亲姐妹还要亲,小忆把自己最心爱的毽子送给小寒,小寒当然不舍得踢啊。”一个知情的丫头带着责怪的语气说道。
“我跟她开玩笑的,没想到她当了真。”刚才说小寒小气的丫头小声的说道。
“大家以后注意就是了。”我不想看到大家一直争执下去。
“四银,你和小寒关系好,要不你帮我们跟她道个歉吧。”有人说道。
“你们招惹了人家,凭什么要让四银帮你们道歉呢?”庄溪神出鬼没的站在我身后。
“夫人。”丫头们低头静默的站着。
“四银,我让小寒煮了一壶桂花茶,咱们边喝茶边下棋如何?”庄溪径直朝我走来,面带微笑。
“好啊。”我点头。
跟在庄溪后面,听到身后有丫头小声的嘲讽:“到时候咱们都走了,看她趾高气扬的显摆给谁看。”
“你小声点儿,咱们呆这儿一天,还是一天丫头。”
“我才不怕她呢,再过十天我就要走了。”
“、、、、、、”
丫头们的窃窃私语渐渐变小,直到我们走出园子,耳根才清静过来。
庄溪说:“丫头就是丫头,不知好歹,你对她们好,她们私下指不定怎么诅咒你。”
“她们年级尚小,你还是莫跟她们一般见识的好。”
“如若要跟她们一般见识,我早就气得七窍生烟了,哪儿还有这闲情逸致跟你喝茶下棋呢?”庄溪回过头来朝我婉尔一笑。
女人之间是非多,大多源自言语间的闲聊,奶娘从小告戒我和珑城言多必成灾。可是谁又人后不说人呢?
“这些丫头自以为离开了崇央居就可以摆脱了束缚,其实她们只是回到了原点而矣。”庄溪轻言细语。
“为什么这样说呢?她们至少回到了自由身。”我不解的看了庄溪一眼。
“你呢?如果给你一个回到自由身的机会,你会离开崇央居么?”庄溪抬起头问我。
“离开了这里,我能去哪儿呢?”看着庄溪,她的意思是想让我离开这里么?
“你想过要寻找你的家人么?”庄溪又问。
“以前想,现在不想了。”我摇头。
“为什么现在不想了?我不相信你对你的亲生父母就一点儿都不好奇?”
“没什么好奇的,大概就如同千千万万个家庭一样吧。”看着庄溪笑得有些淡然,如果她知道七念就是我的亲生妹妹,如果她知道曾经两任的太子妃都是因我而进宫,如果她知道这些,会怎么想呢?但我不能告诉她这些,谁都不能说,即使是崇央也不能。一个人保守着这个秘密直到天荒地老。
“七念太任性,但也可爱,是吧?”庄溪突然问道。
我看着庄溪不知道语出何意,她怎么会突然说这样的话呢?
“别这样看着我,我知道你是发自内心对七念好的,她处处针对你,你却一再的忍让。不过她也是挺可怜的,两任太子妃都对她很好,可她们都死于非命,七念喜欢女人,但四银你不用忍让着讨好她,她从心底就不喜欢你。”庄溪又说。
看着庄溪,我哑然失笑,难道她认为我对七念有什么其它的想法?庄溪的想法有时候还真是出人意料。不过庆兴她只是这样想。
“你想多了,听宦媛说七念是个可怜的孩子,从小就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在宫中好不容易能安定下来,却连连失去好友,而现在也只是活在痛苦当中,我不想还要跟她过不去。”我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回答道。
“是么?”庄溪问。
“如若我也跟她一样处处针锋相对,那我们都会不快乐,我作出退步和隐忍,至少还有一个人是快乐的。”
“崇央说过你秉性善良,我曾经怀疑过这只是你在宫中的生存之道,但现在我似乎相信了。”庄溪转身,长长了舒了一口气。
“等我啊,不是要一同下棋么?”我追上去与庄溪并肩。
“我还有事要做,不需要你陪我下棋了。”庄溪头了不回的摆了摆手。
我呆呆的站在原地,看庄溪拖曳着白色的长裙拐过小径,裙摆随着匆匆忙忙的脚步翻起,那边缘竟然有未干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