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寂静无声,只有床头的加湿器在噗噗地冒着白烟,四个人各自静静地站着。
席岩在他的床头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静静地看着他的脸。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是受了伤才离开,还是离开了才受的伤?她是真的有猜测过他是不是出了意外。难道真像狗血韩剧那样失忆?
她讪笑。他究竟有多少的事情隐瞒着她?
时间又过去了三个小时,谁都没有先行离开。
伊凡缓缓睁开眼来,一时没受住光,开合几下,才完全睁了开来。
环顾了一圈,眼光略过其他三兄弟,最后落在席岩的身上,艰难地扯开了一丝笑容,淡淡地说着:“你来了。”
席岩带着愧疚和心疼,却提高了嗓门责怪:“不是说好明天我自己过去吗?”
他轻笑,“幸好砸到的是我。”
“你为什么总是那么自以为是?连受伤都要替我做决定?你以为这些痛就能让我内疚让我原谅让我感激吗?”
席岩虽是平日里性子极烈,大家也都知五个字能说完的事情,她绝不会用六个字,而现在却是失控的声音在安静的病房异常尖锐。
“伊凡你个混蛋,走得莫名其妙,来得莫名其妙,伤得又莫名其妙!你从来没有顾及到我的感受,没有顾及到大家的感受!你以为你是救世主啊替人受伤!你以为你这样大家就开心了我就能安心了?!……”
整个病房都是她歇斯底里的咆哮,连着惊吓和内疚积蓄多时的泪水终于汹涌而出,居高临下地边哭边骂着他,直到骂累了才喘着气,其他人谁也没有阻止,只是一片愕然。
床上的伤员没有生气,反而虚弱的脸上浸染着淡淡的笑容,越发深了些。见她终于停下来了,对着她淡淡地说了一句:“过来。”
席岩虽然生气,但人家好歹是伤病员,还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受得伤,就乖乖地靠了过去,蹲在床沿边上与他平视。
伊凡的长臂有些吃力地伸了过来,还差一点点就够到了她的脸。明白了她的用意,她微微又俯身凑近了些,几乎能感受到他的呼吸。他却是箍住她的后脑,微一抬头,就吻住了她的唇。
席岩睁大眼睛盯着他,怕一动扯到他的伤口,一时也忘记了挣扎。
这个动作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都愣在当下,秦雨默插在裤兜里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好几个回合,心里难受得紧。
看来自己对老二的芥蒂还是很深啊。他自嘲地甩甩头准备开门离开。
这个吻没有缠绵辗转,伊凡只印着她的唇许久才恋恋不舍地分开,但没舍得放开她,紧紧地搂在怀里,由于身体很虚弱,这样轻微的动作都让他有些喘,脸上也浮起了淡淡的红晕。
席岩尴尬在他的怀里,脸腾腾地烧了起来。要不是看他是病人,她早就一拳抡了上去。
怀里的身体那样温暖熟悉,他都不敢太过用力,又不敢放开,怕是这样的绮丽只是在梦境中。就这样拥着她,所有的怨怼,愤恨都抵不过悔意的翻涌。他在她耳边轻声地低喃:
“岩岩,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