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延铭到医院的时候她已经醒了,医生正要把她从ICU里转出来,一看见他,她就开始哭了,护士在旁边哄都哄不住,他也连忙走过去,紧张的握住她的手,“很疼?”
大概是因为身上的伤口真的很疼,她整个身体都跟着哭声颤,然后本能就往一起缩;她受伤太多,全身都不能动,一动起来就牵动全身,疼的几乎连呼吸都不能。
他不能抱她,也不敢碰她,只能忍疼看着她痛苦,一边哄她,一边叫护士过来给她打止疼针。
打完止疼针,她终于慢慢的安静下来,但还是一直落泪;他轻轻的抚上她的眼睛,声音也哑下来,“我知道你疼,你难受,但是别哭,你知道我最见不得你的眼泪。”
她插着喉管,难受的说不了话,只望着他眨眨眼睛;他知道她听到了,于是微笑,轻轻的吻上她的手背,“睡吧,睡着了就好了。”
她眼泪还在流着,却没有那么多了;过了一会儿,她嘴角动了动,似乎要跟他说什么,他弓身过去,离得近了,终于听清她在说什么。
她说:“延铭,对不起……”
他的心不由被狠狠的揪起,紧了紧握她的手,说:“睡吧。”
她又说:“不要走……”
他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只说:“好。”
她这才放心的闭眼睛,沉沉的睡去。
远天的夕阳将半个天空都染成了绯红色,斜斜的洒了一室,映在她的脸上,看上去并不那么苍白了;不过,她还是很瘦,脸瘦的只剩巴掌那么大一点,两颊的颧骨也都瘦的突起来,可怜极了。
其实,在医院里她已经吃了好些天的流食,出院后也是一直在给她进补,但她胃口不好,总是吃的不多,所以还是这样瘦。唯一安慰的是,她的精神一天天的好起来。
他想起在医院里,她刚知道孩子流产的时候,哭的几乎是在干呕,就跟延琮走那年的母亲一样,护士要给好打镇定剂都抓不住她,后来他来了,抱着她慢慢哄着,她才算是安静下来。再后来的时候,她就蜷缩成一小团,脆弱又无助,像被抛弃的小鸟,眼睛痴痴的望着窗外,一个劲儿的默默流泪。
他不忍看着她这样,就跟她说:“唐雅,我带你回家好不好?”
她总算是愿意回应他,“回哪个家?”
他说:“回我们的家。”
窗户没有关,有风轻轻吹进来,她额前新生长的绒发随风一飘一飘的荡着,斜阳正透过来,毛绒绒的,像个毛线团。他想起幼年时候,妈妈亲手给他跟延琮织的那件毛衣,堆在脖子里,痒痒的,却很温暖,就像是她给的温度。
她睡醒了,眯着眼冲他笑,声音侬侬的像在撒娇,“延铭……”
他整个心都跟着软下来,弯身抱起她,“既然醒来了,就下去吃点东西。李姐给你煲了鸽子汤,这会估计正好。”
“又是鸽子汤。”她搂住他的脖子,“之前吃的还没消化完呢。”
“没消化完也得吃。”他抱着她下楼,“现在轻的一只手都能把你拎起来。”
她说:“那你拎拎看。”
他果然放了一只手,她吓的哇哇大叫,他揽紧她的腰,在耳边哄她,“试着走走看。”
医生说的对,他不能看不了她疼就纵容她下去。石膏拆除了,她就应该要做复健。
她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像前些天嚷着叫,而是乖乖的随着他一阶一阶的向下走。
他觉得不对,突然抬起头说:“几天了?”
她‘啊’了一声,问:“什么?”
他在她腰里掐了一把,她怕痒,一挣扎,差点踩空。
他揽紧她,“练了几天了?”
她没有想到这么容易就被他看破了,只好说:“六天。”
他收紧手臂,旋身就把她压到墙上去,咬牙切齿的说:“那你昨晚还跟我叫疼。”
她抿着唇死不承认,“昨晚是真的很疼啊。”
他倒是清楚她那点小心思,扣住她的下巴,逼她看着自己,“哪里疼?”
她干脆就招了,“心疼。”
他笑起来,“心疼谁?”
明知故问!
她头一扭,“不知道。”
他把她的脸扳回来,“我看你是真好了,都跟我斗上了。”
她‘噗哧’笑出来,“你是公鸡吗?斗来斗去的。”
他也笑,“是不是公鸡不知道,但我肯定是饿狼。”
她伤了这么多天,除了抱她,他什么都不敢做,生怕会碰着她的伤,她却反过来跟他耍花腔。他现在真真切切的体会到,这女人是在故意整他。
就像昨晚,她洗完澡,他进去抱她出来,然后拿了睡衣要给她换上,她却拉着浴巾死不撒手;平时她都好好,他不知道她闹什么别扭,就哄她,“别闹,待会要着凉了。”
她看着他,不说话,也不松手;他的脾气被她磨起来,便伸手去拉,她仍是不松,最后两人拉拉扯扯,也不知道怎么的他就已经压到她身上去了。
她刚洗完澡,身上淡淡的全是沐浴露的味道。
那种味道应该是兰香,清香阵阵,还有点甜味,似乎醉人。
他真的是醉了,才会不由自主吻下去;她的味道跟他闻到的一样,真的很甜。
他贪婪的吻着她,狂热的吻似汹汹火燃般的要将她燃烧;她感受着他的迫切,伸手环抱他;他像是再也按捺不住,一边吻着她,一边摸索着去拽缠在她身上的浴巾;也许是他动作太大,也许是他吻的太急,不小心扯住了她的头发,她轻轻的叫:“疼……”
他不由一震,情欲冷了大半,赶紧退开一些,“哪里疼?”
他的紧张让她不禁想笑,指指头顶说:“这里。”
他抬手要去看,却被她拉住,“现在不疼了。”
他犹疑的问:“确定?”
她点头,轻轻的抚上他的脸,“萧延铭,到了现在,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
他哥哥因为她爸爸的过失而离开,孩子又因为她的过失而离开,他应该比以前更恨她的,可是,他却对她比以前更好,她甚至都觉得自己不值得他这样付出。
“傻瓜。”他将她的手带到心口下,“因为你是我的肋骨。”
圣经里有这样一个故事:上帝创造了亚当之后,发现他太孤独了,于是就趁他夜里睡着的时候,取下他身上的一根肋骨,造就了一个女人,这个女人便是夏娃。
她又想流泪了,在这个世界上,如果有比‘我爱你’更美、更动人的情话,那么她想会是他现在说的这句。
她到底躲闪不及,被他推挤着吻下来了,却不像昨晚的吻那样狂热,而是耐心的,循循诱着;她几乎要沉溺进去,虚弱的推他,“楼下有人。”
他握住她的手勾在脖子上,“没关系。”
“唔……”她被他挤的一动也不能动,便另一只手去拉他的衣服,“萧延铭……”
他终于移开唇,转而去吻她耳后,声音含着笑,“你再这么大动静,没有人知道也会有人知道。”张口,便咬在她的耳垂上。
“混蛋!”她一阵颤栗,几乎要坠下去,“别……在这里,回房间。”
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他还在睡,他仍是双手抱着她,从车祸后他就爱这样抱着她,跟她小时候抱娃娃很像,生怕一不小心就会丢了,就会不见,就会消失。
她看时间还早,自己又睡不着,于是就想起床;她小心翼翼的拿开他的手,没想到还是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