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提要】钟博告诉她的这些,她起初半信半疑,相识久了以后,她发现。[忧郁]这个词,在正常情况下,是绝对不会出现在钟某男的脸上的,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他在演戏。况且,他穿梭在姹紫嫣红的百花丛中,浪荡公子哥的本性显露无疑,根本不像是一位正深爱某位男性的男性的表现。
如今想来,能够看到钟博的卓越演技,真的是此生无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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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笑什么?”
打点滴的男人,不知什么时候从沉睡中转醒,眼神不见昏睡前雾蒙蒙的混浊,在关了灯的黑暗空间里里清亮十分,宛如端砚里的新墨。
平躺的女孩,又转过身子来。
并排的三张病床,面对面的两个人。中间一盏半明的壁灯。
她将右手掌枕在脸庞下,月牙似的眼,浓浓的笑意,“笑你。”
他也笑,“笑我什么?”
“笑你曾对我说了中意男人那样的话。”
他表情一愕,如云遮月,转瞬又消散,仍是明堂堂的眸色,“怪不得人说,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我这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他戏谑说道,扭正俊脸对着天花板,那里只有乌漆漆吊灯。“你和予其怎么了?”
他未看到她的笑凝住,或者说是故意忽略了她的反应。
对钟博来说,这是个不需要答案的问题吧。时予其和时雨惜,这些年来的相处,不是一向如此吗?他们之间有什么问题,钟博比谁都清楚。
他的脸色有些虚弱的苍白,衬得白色床单愈发地冰凉。
“我搬出来了。”离开的早晨总是特别寒冷,这就是与回家的区别,回到一处有人等待的地方会别样温暖,离开时,便更显得凄凉。“我记得你说过,看世糊涂,反而更容易快乐,糊涂些,好过些。”
当初这话,并不是对她说的,而是钟博在电话里向着秦岳明说的。她听着,入了心。
“你做到了吗?”他问。
“他的脸、他的声音、我看着听着……只会更清醒。看不到听不到,我才学得会糊涂。”
“你现在心里就好过了?”
难过。每天都难过。只要静下心来,那人就从思念里跑出来,踩痛她的旧伤,总也好不了。
喉间哽咽。怎么会好过呢?心被掏空的感觉,空洞得害怕。
钟博听着她沉默中断续的呼吸,知道她在隐忍眼里的湿意。他没有就此收手,“找个人去爱是对的,但是,对他公平点儿。你确定自己真能割舍掉予其吗?”
她不确定,他当然明白她的不确定。
“雨惜,没有人要惩罚你,你不用为此受过,如果你要背着这个包袱过一辈子,别说是忘了他,你根本无法爱上别人。你真的不明白吗?你只是为了一个离开的人,在自我惩罚,也在折磨时予其……咳咳”
他沙哑的声音有些撕裂,低低地咳嗽起来。而另一侧的女孩终于隐隐地哭出声来。
“你以为从那个家出来,就是结束?你只是在逃……咳咳……咳咳……你有结束的决心么?你没有。既然没有结束的决心,就不该去招惹另一个。”苏南告诉他,遇到时雨惜和她体贴的男友时,他还是将信将疑的。但他现在确定。
一字一句,都戳中时雨惜的心事。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尖锐的钟博,他总是像冬日里侯在手边的香暖牛奶。此刻,他苍白的脸因为咳嗽泛起暖色,话语却冰冷失了温度。“要么在一起,谁他妈的都不要去顾虑;要么了断,彻彻底底地了断。我也看够了你们之间要死不活的戏码……咳咳……”
他止不住地咳嗽,她止不住地掉泪。
点滴瓶因他咳嗽颤抖的动作而跟着晃晃悠悠,那微微纷乱的影子,让钟博有些懊恼地觉得,自己大概是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