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给你。”柯秉烛而立，将蜡烛交到璃晰手上，淡漠地说，“拿去吧。”

    “嗯。多谢。”接过蜡烛，璃晰点头致谢，也不想再呆下去。转身，离开了这个让她窒息的书房。

    慕添宇出乎意料地不加阻拦，只是立在原地，半晌，摘下脖子上的绸子，递给柯。

    “我先回去了。你早些休息吧。”他的声音有些低沉。

    “下次别指望我再陪你演戏了。”柯注意到他的变化，却不点破，只是佯怒抱怨。

    她是个很聪明的女子，知道对于慕添宇而言，此时最重要的是－－不要有人猜测他黯然的原因。他不希望任何人怜悯他，因为他是强者，他的情绪不可以让别人知道。

    可是对于柯，却是个例外。她聪明至极，知道他要什么，不要什么。因此，她只会关切地、不留痕迹地转变话题，这样在她面前，他才可以卸下一切防备。

    才能做一个真正的自己。

    慕添宇很感谢她。

    “那可怎么办？如果下次真的是白雯偷听，那么我又该找谁呢？”慕添宇顺着她的意思问道。柯无语地翻个白眼，思索会儿，说：“是了。素离那丫头也不会帮你的，她有枭撑腰啊。”

    慕添宇本来是想借此给自己一个台阶下的，可经过柯那么一说，他又有要跟她斗嘴的欲望了。

    柯平日冷言冷语的，可说起话来，却往往一针见血，逼得他哑口无言。有时，他甚至要想，究竟他和柯，谁是主人了。

    不过，她此刻说素离有枭撑腰，慕添宇却不高兴了。怎么？他连自己的狗都比不上了？

    素离靠枭来撑腰，他堂堂一城之主怕狗不成？－－最重要的是，那还是他养的狗。

    “素离那丫头，心高气傲，怎会靠狗作靠山？”

    他说，一边压制住内心的不满。他不生气，不生气。犯不着跟一条狗生气，太不值得了！

    “天色不早，我回去了。不过，柯，谢谢你肯陪我演戏，去骗白雯。虽然这次不是她在门外，但还是要感谢你。”慕添宇说着，抬步离开了。

    柯用左手支住额角，略微有些乏力，她说不帮他，可哪一次，她没有帮他呢？

    这次本来是为了应对白雯那丫头偷听而作的一场戏，却没想到，把柳璃晰误以为是白雯了。白白浪费了他与她的表演。

    不过，下一次，她还是依旧会帮助他的。

    那一刻，一贯高傲冷漠的柯，突然觉得，她有些傻。

    回到西厢房，璃晰望着角落里蜷缩一团的蝎子们，忽然冷冷地阴笑。

    它们已经中了冰姑娘给的瓶子里的毒，此刻瑟瑟发抖，蜷成一团。骨骼间的摩擦发出嚓嚓的声音。

    那是害怕的表现。她本打算将蜡烛点燃木材，去把它们烧得一干二净。可还是有些犹豫不决，－－那些蝎子毕竟也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啊！

    医者父母心。她心里也是怜惜那些个蝎子的。它们没有错，它们吃她、咬她，只为生存而已。可是－－

    如果她不处理掉它们，那么遭殃的就是她自己了。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这么做，也无可厚非。

    暗暗咬牙，将面前的木材点燃，眼睛一闭，猛地扔过去。

    “轰”的一声，大火燃起，蝎子在火中爆炸，发出啪啪的脆响。璃晰闭眼跑了出去。

    “走火拉！”她大喊，一下失去支撑，瘫坐在地。

    她真的很难受，虽然那里面是一些危害她生命的蝎子。

    后来，当她握着剑刺向别人时，毫不犹豫，凌厉而决然。她才想起从前，她是那样难过地为她杀害了一群蝎子，而浑身无力瘫倒。

    不过，那已经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至少，现在的柳璃晰还是难过得瑟瑟发抖。

    火势蔓延，她却失去知觉般地坐在地上，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