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柳璃晰怎么样了？”柯忽然转变话题，问道。

    慕添宇眼神一黯，低声说：“没怎么。很好。”

    “你喜欢她就说啊，闷着作什么？”柯有些好笑，平时很聪明奸诈的一个人，怎么遇上感情就不知所措了呢？

    他明明很爱璃晰，却丝毫不表现出来。这次他为她守在床前三日不眠，难道还是什么进展也没有么？

    “不是我不说。只是……她太任性了。我说你的医术还不错，说要帮你处理一下事务，她就莫名其妙地发怒，说什么她知道你好，怎么怎么的。”

    “我都不知该怎么做，才来这的。”最后，慕添宇叹口气，说着。

    “她吃醋了吧？那日，我们为故弄玄虚给白雯看，所做的一切都被她尽收眼底了。看来，她还是喜欢你的。”柯一反常态地掩嘴轻笑。

    “慕添宇，得来全不费工夫啊！”柯放下折子，起身戏谑地说道，“你既然要爱她，那么不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放弃。”

    “我……可是，我对她做了那样的事。她如果知道了，会原谅我么？”男子眼里闪过一丝担忧不安的神采，压低了声音，问。

    他伤害了柳家，伤害了璃晰，他甚至曾经想置她于死地。这一切，她都被蒙在鼓里，若是她知道了，只怕再不会原谅他了吧。

    到那时，她还会继续爱他么？还会因为他与其他女子纠缠不清，而吃醋么？

    “那……”柯的目光也同样暗淡下来，“不如你坦白告诉她吧。毕竟，我想……她会原谅你的……”

    “如果不原谅呢？我该怎么办？”一时间，慕添宇有些无助地像一个孩子。他深色的眼睛里，顿失了往日的光泽。

    柯陷入沉思，本来在踱着步子，突然停了下来，久久的凝视着慕添宇。空气一下子凝结下来，滞留不往，静得可以滴出水来。

    是啊，璃晰那样倔强的女子。如果她不知道则罢，一旦知道了，一定是不会再爱慕添宇了。

    他又该怎么向她开口？直接告诉她，他害得柳家家道中落，害得柳父柳母颠沛流离？还是告诉她，她是个傻子，天字号第一大傻子，她竟然爱上了一个要杀了她的人！

    慕添宇伸出右手，支住额头，同样一言不发。

    或许，从一开始爱上她，就是一个错误。

    是他傻了，是他痴了，明明知道不可以，还要固执地让她进宫，让她呆在自己身边。现在可好，她爱上他了，可是，他如今又该怎么办？再去狠狠地把她心中的念想打破么？让她痛不欲生？若是从前，他肯定会这么做，可是现在，他又怎么能狠得下心来？

    “柯……”白衣男子抬头，无奈地苦笑，望向伫立不语的柯，轻声说，“我不能瞒着她，这我知道。给我一段时间好么，我不想让她知道得那么早……我真的希望，希望她可以永远不知道这一切。……永远啊……”

    他的语气陡然转变得悲伤凄凉，柯不敢直视他，她害怕自己会因为看到慕添宇眼中的神情而改变主意。——无论如何，对于爱，都必须坦诚，柯不希望慕添宇瞒着璃晰一辈子。

    有些东西，说开了反而好，该爱就爱，该恨就恨吧。

    又何必痴痴地去纠缠呢？

    其实，在十年前，慕添宇十五岁时，那时他的父亲慕易，多方排挤，将柳璃晰的父亲柳智及其母亲赶出京城，灭其全家，只有他们夫妇二人以及他们的女儿柳璃晰活了下来。——当时，柳家和慕家是有着仇恨的，本来柳、慕二家就不共戴天，虽然同样在天子手下，但一向不来往。

    可是那时候柳家事先发难，慕易的妹妹慕黎一向爱慕柳智，柳智便借机利用她，使得慕家兄妹不和，慕黎一气之下离家出走，多年来杳无音讯。如果她还在世上，那么应该有三十多岁了吧。

    慕易一怒之下，奏折上告，诬陷柳智贪污腐败。皇帝下令流放柳智一家，谁知柳智竟然携其妻女离开京城，遁入江湖。——如此算来，也差不多是叛变了。

    柳家已经有一定规模，昏庸的皇帝自然不会笨得去动他，手一甩，便把这个难题交给了慕家。——慕易当然很高兴，因为他也早已受够昏庸皇帝的统治，便同样举起反旗，叛变了。

    这么让人啼笑皆非的故事，却是真真切切的发生了。

    一下失去两大家族的支撑，皇朝衰落，皇帝猝死，也无留下儿子，于是，天下崩裂，整个朝廷衰败，陷入江湖的统治。

    慕易自然不罢手，柳智虽然家族势力庞大，但他本人却是不会武功，仅会些医术。

    于是，慕易再次发动总攻，把柳家逼到绝地，最后，只有柳智夫妇连同那个才六岁的女儿活了下来。

    他们逃到了哪里，慕易一直查不到，便就此作罢。可是慕添宇和他父亲不一样，柳智害得他的姑姑跟父亲反目，害得疼他的姑姑不知所踪，他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慕添宇十九岁那年，父亲死后，他接管了父亲攻打下来的芜城，名正言顺地成为芜城城主。

    此后，他多方打听，却仍旧杳无音讯。

    终于打听到邻城名医柳智云时，他才知道，原来这么多年柳智改了名字，竟然一直生活在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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