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如静静的暖流,萦绕指尖,滑落缝隙,不刻,离愁弥漫世界,在无际的天空中生出无数的情境。
天刚破晓,流云在天边相聚,无主地在空中飘荡着;行囊在眼前,荒径上车轮辘辘;风起了,潮声渐喧,波浪在河里翻腾;河岸的荫滩上叶子片片零落,揉碎成灰;有一条路,通向未知的远方,无边又无沿。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有聚自然就有分,这是无法避免的,同样也是必然的,只是离别是那么的黯然惆怅令人心碎!
车,驱行着。
直至再也看不到那座府邸,那座城池。
车厢外,寻露一人靠在沿边,捂住皓间的晶莹玉镯,不住地凝望遥望的阴空,真不知将如何度过这悠长的时光,她的心和不宁的风一同彷徨着感叹着,似乎那天边的一抹残云能幻化成心中思念苦涩的人儿。
“最是相思苦。”柒陌停下手中的刺绣,望着车外喃喃地道。
“是啊,情爱真的是一件难以说明的事情,明明漠不相关的人居然会在一刹那就蹦出火花,然后一点星火快速烧成燎原之势,最后甚至是互许终身,定下誓言。他送她家传玉镯,她为他刺绣锦帕。”残音也放下手上的医书,寻露现在的情况亦是让她很是感叹。
“小姐,寻露她……”另一车厢内,青瓶儿咬着糖果在口中亦是不甚滋味。
“雨侬自会处理的。”说罢左苏便没了语言,通过车帘一角看向车外,果然,雨侬已是伴在寻露的身边,这两人年纪相当,最关注她的从来都是她。
“小姐,为什么不让寻露待在宋府呢?”这时就连一向冷漠的凤歌都加入话题。
在左苏身边的人几乎都是比凤歌年龄小的,资历也较浅,在凤歌心中他们或许就是他的弟妹吧,不是不关心,而是人太闷骚了。
“就是就是……小姐,既然二公子那么喜欢寻露,宋大人与宋夫人也没有因为寻露是出身孤儿而看不起她,反而很是怜惜她,对她们的婚事也没有反对,只是赞成,为什么她就不留下呢?”
青瓶儿鼓着大眼睛表达她的不解。刚才在宋府大门处别离的时候,那两人眼中的不舍她都看得真切,明明是郎有情妾有意的,为什么这婚事偏偏不成了。
“寻露那丫头,如果你们想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不妨……”左苏亦是很想知道呢,便想起一个点子。
由于两辆的马车相距较远,所以并不能够听得见雨侬与寻露的对话,不过熟悉唇语的他们自然是能从两人的唇舌动作翻译成文的。
马车向前驶了一点,稍稍越过了另外一辆,青瓶儿从车壁小帘看了出去,正好对着的是那说话两人的嘴脸,而那两人的心思都放在话题上,并没有发现自己正被偷窥着的。
由此,左苏与凤歌维持着原状,青瓶儿这样怀不住心思的人自然是充当翻译官了。
“我是喜欢他的,也是想嫁给他的。”寻露很难得露出羞赧的表情,在雨侬审视的目光下,红粉从颈脖漫上粉靥。
“那你为什么不留下?我看得出来二公子是希望你留下的。”雨侬这一问,直奔主题,寻露顿时深陷挣扎茫然。
沉吟许久,寻露的神色由迷茫变得越加坚定,才说道:“小姐于我有恩的,我不能离开她。即使我要嫁给成仁哥,也定要是自由之身。若不能报答小姐,我的心是不会自由的。而成仁哥也不会希望他的娘子会是一个不懂得知恩图报的人,宋家同样不需要这样的媳妇。”
听到这样一番说话,雨侬的心似是被大石堵住了一般,想说什么,但又能说什么呢,换做是她,恐怕做的选择也会是一样的,最终,那话语只能化为一句叹息:
“唉……傻瓜……”
“我才不傻呢!”
寻露不满反抗,但一触及雨侬担忧的眼神人便又软了下来,“我还不至于这么傻,等小姐在白貂侯府过好了,我一定会走的,最多两年,我一定会回去找他,这是我跟他的承诺。”
“可是,你们的感情才一个月不多,虽然现在热情似火,但万一平淡下来的时候被别的人乘虚而入岂不是得不偿失,那时候你,该怎么办?”雨侬平日惯读言情小说,对这样经常会出现的狗血情节自是清楚,她可是担心,万一这情况出现,寻露她会……
听这一说,寻露的眉梢亦是染上忧愁,说道:“那只能说我们不够爱,有缘无分了。”
不过这一消极想法只是维持了片刻便泡沫化了,只见寻露拍着胸口,唇角弯弯,信心满满的说:“我可是跟宋夫人和宋大人都通过气了,他们对我可满意了,都是站在同一条阵线上的,如果他在我不在的时候给我招蜂引蝶,哼哼!”
“可是宋大人和宋夫人总不能时时刻刻都监管着他呀?”雨侬松了一口气,却还是不放心。
“那是,可我还有秘密武器的呀!”寻露心感那最后一着还真的是做对了。
“阿嚏——”
宋府内。翠叶园中。回廊转角处。
躲在这里的裘大管家一边刮着鼻子,一边不满想着谁在挂念他,突然一个小魔女的样貌在他的脑海中回旋着,那临走时的拳头直吓得他现在还浑身冷汗直冒,那人可是未来的宋家二少奶奶呢,不能得罪。急忙往那院中的树下一看,人还在,手里还捧着条黑色毛毛虫出神的看着,裘大管家猛拍胸口吐了一口气,暗呼道:“幸好。”。
原来,寻露准备的最后秘密武器竟然是裘大管家;原来,在思念远方人儿的人,不止她一个……
原来寻露最终想着的竟然是她,左苏早有察觉,却不知道这份心情来得这么沉重。不过这样也好,这两年,既是对宋成仁的考验,同样也是对寻露的考验,这段感情究竟是否成熟,能否结果,就交由时间去判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