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上了郎主任这帮朋友，钱忠利的药品生意逐渐有了起色。吃水不忘打井人，钱忠利在朋友面前还是比较豪爽的。

    出外闯江湖，各路神仙都得拜，哪方小鬼都得罪不起。没等阿Q来赔礼道歉，钱忠利主动约了他。俩人在一个僻静的小酒馆里煮酒论英雄，喝了吐，吐了喝，阿Q拍着钱忠利的肩膀说：“老弟啊，我服了你，别说你有郎主任这层关系，就凭你喝酒的劲头，哥也把你当兄弟了！”

    钱忠利抱着阿Q的肩膀摇了几下，流着眼泪说：“哥呀，你就是我亲哥了！弟将来不管怎样，都忘不了哥的提携！哥你尽管放心，弟不会从哥的嘴里抢肉吃，弟只想喝点哥剩下的汤……”

    阿Q自然也很感动，抢先付了账，然后爽歪歪地走了。看到阿Q一离开，钱忠利立刻擦掉眼泪，手托着腮，望着窗外一只鬼祟的猫。猫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靠近一棵树。树上挂着一只鸟笼，一只沾沾自喜的八哥正在卖弄着歌喉，全然没有发现下面的那只猫……

    钱忠利渐渐有了一点钱，常常带着张铁军仨人出入酒店和娱乐场所，让他们使劲地玩儿，跳舞、唱歌、打牌、喝酒、说场面话……医药代表这个行当，不会玩就等于不会工作。谁玩得不好，钱忠利就扣谁的工资！

    第一个受罚的是小梅。看到小梅委屈的眼神，钱忠利严厉地说：“我不是教你学坏，是教你如何工作。你连玩儿都不会，怎么能陪好客户呢？这叫公关，懂吗？”

    钱忠利不会像阿Q那样四处装孙子。孙子装久了，会让人瞧不起。钱忠利说自己是饲养员，饲养着那些人，让那些人给自己效劳。要想马儿跑，就得让它多吃草！

    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和磨砺，张铁军仨人渐渐变得灵活和勇敢起来。如此一来，钱忠利就变得轻松了许多，轻松了自然会产生私心杂念。比如说，女人。

    钱忠利成了小老板，父母为了他的婚事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有了钱，人又不算老，虽然从年龄到财产都称不上钻石王老五，至少还是很多女孩眼中炙手可热的男人。三十来岁的男人找老婆的伸缩性非常大，二十至四十岁的女人都可以成为他择偶的目标。正如选择东阳这个乌金市场一样，现在的钱忠利也算得上有眼光女人眼中的一块乌金。

    在广东，女人很多，找个女人同居爽歪歪的容易，找个女人结婚却是狗屁难，不是你的就别再勉强。事业上没有成就的男性都有一种“恐婚症”，一想到结婚，耳边就响起了一句流行语：“结婚没有房，等于耍流氓！”

    在外面闯世界，人若浮萍，心无所依，孤独是甩不掉的魔鬼。钱忠利漂了这些年，终于想找个暖和的窝儿歇脚。小媛、小梅长得很漂亮，性格也好，于是钱忠利就想从中选一位作为可以发展为妻子的那种女朋友。

    钱忠利觉得小媛很不错，如果加上一些感情投资，应该是手到擒来的事情。但是，说来奇怪，晚上上厕所时钱忠利总是碰到小梅。有一次小梅在卫生间蹲得时间太长了，钱忠利在外面憋得半死，后来只好跑到楼梯口解决内急。钱忠利不清楚为什么上卫生间总是碰到小梅，而不是小媛，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缘分？要是白天，男女上厕所时碰面了，肯定不会产生感情。在这个臭烘烘的地方，哪有浪漫可言呢？

    钱忠利心里有了一点小纠结——关于小梅的纠结。

    当钱忠利的感情正在发芽的时候，钱忠星的感情已经含苞欲放了。钱忠星结识的男孩叫程辉同——大学时一个大班的同学。在正式认定为男朋友之前，钱忠星希望钱忠利帮忙把把关。她认为异性看对方很难看透，而同性一眼就能看透，特别是挂着两只探照灯眼睛的哥哥。

    周末，钱忠星、程辉同、谢名贤、小美一起来到了东阳。钱忠利请大伙一起去唱歌。钱忠星唱歌唱得很好，达到了准专业水平。钱忠利想让妹妹在准男友面前露一手。钱忠利、谢名贤都是五音不全，偶尔也跟着吼上几句活跃气氛。他们两个兄弟般地喝啤酒、讨论药品销售。

    无论好坏，大家都唱了，唯独小梅没有亮嗓子，大家鼓动小梅来一曲。小梅胆小，不敢唱。大家一起喊起了大学时期的口号：“一二三四五，我们等得好辛苦！一二三四五六七，我们等得好着急！”小梅还是无动于衷，钱忠利板起了脸，瞪着小梅。小梅担心又被罚款，只好让小媛帮她点了一首费玉清演唱的《南屏晚钟》。钱忠利一听这狗屁歌名就泄气了，这是他小时候放牛时唱的儿歌。哪里适合在歌厅里唱啊！在歌厅就得讴歌浓浓的情和稠稠的爱。

    小梅走到了茶几前面，面色泛红，面对大家站好，还小朋友一样深深地鞠了一个躬。她右手拿着麦克风，左手的大拇指插在裤子的口袋里，其他四个手指张开呈半月形。随着音乐的响起，小梅开始唱道：“我匆匆地走入森林中，森林它一丛丛；我找不到他的行踪，只看到那树摇风……”

    小梅的声音清甜而富有感情。她一直面向大家，背对电视，眼睛微微地闭着，身子微微地前倾，并随着节奏轻轻晃动。钱忠利不仅在歌厅里没有见过这种造型，甚至他也没有见过哪位明星摆过这种造型。小梅完全进入了音乐中的意境，达到了忘我的状态。钱忠利也被她带进了歌中的意境，眼前呈现出洋洋淀微风掠过的芦苇。

    一曲之后，小梅好像突然从一种意境中惊醒，有点难为情，红着脸跑回座位。大家都被小梅的这一曲震撼了，都站起来报以热烈的掌声。在小梅唱歌的过程中，钱忠利的两颗眼珠子一直随着小梅晃动的身子而转动。钱忠利甚至认为，费玉清也没有唱出这个味道。费玉清唱出来的是一碗鸡蛋汤，小梅唱出来的是一碗海鲜汤。虽然都是清汤类，但小梅这碗清汤的格调要高得多、味道要悠远得多。因为这一曲，钱忠利彻底地缴械投降了，他拿定主意追小梅，不顾一切地追！

    感情这东西真是怪怪的，不经意的一个动作、一个微笑、一个眼神，一首诗、一首歌，会让人像中了魔咒一样，爱她没商量。正如王菲在《传奇》中唱到的：“只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再也没能忘掉你的容颜……”

    对于钱忠利的微妙心思，鬼精灵般的钱忠星似乎看出来了。她狡黠地看着钱忠利，小声附在他耳边说：“小梅太有味道了！人长得也不错，依我看呀，如果你能娶她做老婆，那可是你一辈子的福气哦！”

    被妹妹瞅中了心事，钱忠利有些不好意思。他对着妹妹做了个鬼脸，贴在她的耳边说：“嗯，我争取争取吧！”

    钱忠星更加煽情了，大声叫道：“我辛辛苦苦地唱了一个晚上，赶不上小梅的一首歌。真是一句顶一万句！”小梅把头埋得更深了，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钱忠利不停地往小梅的身边挤，表面上是给小梅加茶水，以示犒赏。小梅以为钱忠利无意识靠她太近，赶紧往旁边挪了一下，给钱忠利腾出空间。没想到钱忠利边说话，边往小梅身边挤，有意无意出现身体接触。钱忠利想通过亲近和碰撞表达心中的那点意思，他认为火花都是这样撞出来的，他不太习惯用文绉绉的抒情来表达爱意。

    当天晚上，钱忠利失眠了，睡不着必定会小便多。他一趟接着一趟像赶集似的跑卫生间，可一直没有碰到小梅，看来小梅没有失眠。更让钱忠利意外的是，小梅整个晚上也没有上卫生间，看来玩得太累、睡得太沉了。

    随后的日子，钱忠利开始给小梅送玫瑰花，一天一枝。张铁军和小媛笑话钱忠利，弄得小梅难为情。

    钱忠利向小梅表明了自己的那点意思，再询问小梅的意思。小梅羞涩地一笑，不置可否。但这一笑的寓意非常深刻，内涵胜过了官员作一天的政府工作报告。如果让小梅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