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耿去病与田溪便早早的打点好一切,动身前往洛阳。
马车中,耿去病逗弄着怀中的小狐,全身白毛胜雪,所以,它的新名字就叫小白。这么家猫大点东西,却是世所罕见的瑰宝,长得可爱无比,让田溪羡慕了好一阵。
他的两根手指凑到它肚脐上,骚动着,小白就会蜷成一团,缩在他怀中,两条小毛腿在空中乱蹬,水灵的眼眸都带着笑意,咧着狐嘴娇笑,有那么一瞬间,他还以为自己看到了一个撒娇的孩童,在对他开怀大笑。
耿去病摇了摇头,轻笑着。
这是只怕痒的小狐狸。
一旁田溪叠着姥爷腿,看着手中的路线图嘟囔纠结着:“从山西太原到洛阳,嗯,这条路闹盗贼,不行,这条路闹鬼,也不行,这条全是山,更不行。。。”
冥冥之中,似有一双眼眸,注视着前行的马车,天边一朵行云飞来,灰蒙蒙的,带着诡异的色彩。
万籁此都寂,这一片林,虫声鸟鸣皆无,未免--过于寂静了。
耿去病眼眸轻抬,心血来潮,隐隐生出不祥,泥丸宫内,小千世界,太极八卦图上,玉笛抖动,泛出一阵青光,笛身之上,纹路刻画愈见清晰,仙音阵阵,氤氲袅袅。
去病回头,望着参天古木缭绕的那座山头,绿意充盈,冷气森森,天际乌云涌动,一片昏黑,隐约中,黑雾咋现一双眼睛,混沌浑浊,却掩不住森寒之意,冰冷注视前行的人,像一只上帝之眼,毫无血肉。
对,就是毫无血肉,如一双骷髅之眼,空洞,形而无神,无情俯视,向他“行注目礼”。
耿去病眨眨眼睛,想再次确定之时,那双眼睛已遁去了。
历经大小风波,他早已练就的一颗淡定之心,这种小打小闹的现象无法再激起他波澜不惊的心。
只是,他没发现,那是一片榕树,一片枝繁叶茂的榕树。
田溪扯住去病的衣角,问道:“哎,芹溪,你说咱们该往哪走啊?我实在是挑不出一条好路,你想想办法咯。”说着他将地图递上。
去病一瞧,圈圈叉叉,布满地图,不禁莞尔。
“不若这条?”
“不行,这条路闹鬼啊,我可不敢走。”
“那,这条。”
“这更不行啊,这条路有剽悍盗匪出没,听说领头的还是什么漠北五熊,一听就知道——哎呀。”马一声嘶叫,田溪一声惨呼,手中地图飞了出去。
带那张地图晃悠悠飘落到地上时,田溪也从马车地板上爬了起来。他拍拍身上的灰,一脸愤怒掀开帷幕道:“你怎么——”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口。
因为一把刀横空架在了他脖子上。
出刀者是一位大汉,满身赘肉,肥头大耳,很难想像,他的身手是那么的灵活。
浓眉毛,小眼睛,蹶鼻子,略绰口,一身布衣露出半个左上身,一条宽大下裤。
这简直就是猪八戒的翻版,还是独眼的。
因为他的一只眼睛罩着块黑布。
耿去病不动声色地将小白放入书箧,背好。
看来,他们是遇劫匪了,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田溪两腿颤颤,脸色惊恐,嘴中道:“哎,别这样别这样,这位大哥,有话好好说,别激动,哎--,小心刀啊--”
那汉道:“谁是你大哥?老实点,给我下车,否则有你好果子吃。”
赶鸭子上架,到了他们,就变成赶鸭子下车了,呸呸呸,谁鸭子。
原来这伙盗匪还挺多人的,除了他们外还有许多旅人被劫了下来,一个个正双手举过头蹲着。
“哎,你们,就是你们,给我赶紧蹲下,不要妄想逃跑,你们是逃不掉的。”
“没错,只要你们好好配合,把身上值钱的东西拿出来,我们是不会伤害你们的。”
耿去病不忘拿起田溪的书箧。
蹲好后,装着乖宝宝,他不打算做出头鸟。
耿去病淡然坐着,田溪在一旁碎碎念道:“真倒霉,怕什么来什么。。。。”
环顾四周盗匪,全是公的,哦,不对,还有一只母的,嗯,一枝独秀,这样一个穿红衣服的女人夹在清一色的男人当中是非常显眼的,更何况她还是个美女。
虽是女匪,那也是漂亮的女匪。
如果让他用种花来描绘她的姿色的话,玫瑰花是最合适不过的。
红艳艳的玫瑰花。
那漂亮女匪看起来二八年华,姿容美艳,怎见得?
云鬓轻梳蝉翼,峨眉巧画春山。朱唇注一颗妖桃,皓齿排两行碎玉。花生媚脸,冰剪明眸;意态妖娆,精神艳冶,便是天下第一美人也比不上她,可谓国色天香。
耿去病看了看几眼,眼中虽惊艳,但也不至于田溪那么的流口水。
那美女六觉敏锐,一眼望了过来,望进耿去病的眼中。
那双眼睛充满灵气,一如他的小白,只不过小白眼眸清澈,此女充满魅惑之感。
漂亮的女匪眉间浮现一抹傲气,不悦道:“你看什么?”
那色迷迷的眼光很惹人反感。
虽然他的眼光很干净。
耿去病道:“我在看美女啊。”
他说的确实是事实,她真的很漂亮。
但那美女只当他如一般男子看待,见到美女就迈不开腿的色鬼。
所以他清楚的看到那女盗匪脸上浮现的不屑和冷笑。
美人就是美人,冷笑还是那么的赏心悦目。
她高傲的撇开头去。
“喂,书呆子,你干什么呢?支支吾吾的,快把你身上的金银珠宝都给我拿出来,否则就要你好看。”一个咒骂声响起。
所有人的眼光汇聚于此,以至于那书生羞得满面通红,汗如雨下,支吾道:“你,你,你,不,不,可,可以,这,这么,做,这,这,这不,不是,君,君,君子,所为。”
这是一个令人不想听他再说第二句话的人。
因为他有严重的口吃。
更何况,他实在是一个怪人。
哪个正常人的手上会长十一个指头呢?!
耿去病看到那相貌姣好的书生左手有六根指头。
他不经意间皱起了眉,因为心里突然间闪现了一个揣测。
他还不能确定。
那书生实在是老实芭蕉,一句话就羞得他头不敢抬。
那汉听此哈哈大笑,随即凶煞道:“你说什么?你有没有搞错啊,我是君子吗?你看清清楚,老子可是称霸一方的陕北五熊之一耶,什么君子,我呸。”
那汉像揪小鸡一般将书生揪起,抡起拳就要往书生脸上凑。
那书生吓得无以为比。
这时,一个声音又横插进来。只听得道:
“同为男人,男人何苦为难男人呢?”
不等那停下动作的大汉说话,漂亮的女匪凶巴巴的瞪着耿去病道:“你算什么东西?这哪轮得到你插嘴?”
她的眼睛很亮,就像一颗又黑又亮的煤球。
耿去病苦笑道:“我不是东西,我是人。”
漂亮女匪冷笑道:“你不是人,而是头狼,还是一头色狼。”
耿去病接着苦笑道:“我不是狼,更不是一头色狼,我可是个好好青年。”他叹口气,又道:“这话我已经不知道和别人说过多少次了,为什么别人总是看不出来呢?”
漂亮女匪突然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