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那人同于马车上下来,见耿去病在此,不由得腼腆打招呼。
此人谓谁?
耿去病想来了,原是同遇盗匪的那个生有六指的书生。
耿去病投以一笑,还了个礼。
那书生道:“萍--水-相逢,兄,兄台却于盗,盗匪手下救小生一命,小生实,在是感激不尽。”
耿去病刚要说话,田溪插了进来,道:“没关系,咱们芹溪乐于助人,只要是非正义之事,他都会拔刀相助的,你不必过于不去。”
知耿去病者,莫过田溪也。
他想夸自己都不好意思,别人戴嘴最好不过了。
耿去病笑道:“浦沅兄,讲的没错,你不必过于放在心上。”
那书生倔强道:“不不不,兄,兄台的出手相助,小,小生必定永记心间。大恩大德,不敢忘记。”
耿去病无奈摇摇头。
倔驴。
那书生自报姓名,姓孙,名子楚,乃湖北远近闻名的才子,天生六指,为人忠厚老实,不善言辞,易相信他人,即使有人撒谎骗他,也信以为真,他素爱清静,从不留恋烟花之地,他天生害羞腼腆,一紧张便有口吃,人称“孙痴”。
孙子楚?
耿去病脑海中更加惊异,也许,只是同名同性而已。
他敛下眉,尽量让自己净心。
耿去病道:“在下,耿去病。”
“在下田溪。”
三位书生互相行礼。
“哎,孙小弟,遇上故友啦?”与他同来的大叔道。
“是啊是啊,辛亏有郝大叔一路上的照顾,否则我早已落入狼肚了。”
几人互谢起来。
“小二,给我们来四间房。”郝大叔道。
“对不起,客官,客房已人满为患,这——”
“什么,人满为患?那我们住哪里啊?”
田溪第一个叫了起来,他可不想再睡小树林去,免得又变成猪头。
大家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出两倍价钱,赶紧给我整理出一个房间。”
田溪拿出两锭银子,框框放在桌上,财大气粗。
那小二眼神紧紧盯住那两锭白花花的银子,却又面露难色。
“怎么,还嫌不够啊?”
小二实在无可奈何,掌柜的走了出来。
大家见掌柜纠结,郝大叔道:“除了客房之外,可否还有其他房屋可住?”
“是啊是啊,只要能过今晚便行。”
掌柜沉思片刻,眼眸一亮,咬牙道:“本店确实还有一个地方可住,但是,只怕你们不愿。”
“什么地方,掌柜但切说出来无妨。”
“是啊,我们只求安身,不敢挑剔。”
掌柜咬牙,将其说了出来。
原来掌柜的儿媳刚死去不久,停尸在室,儿子正外出买棺材,眼下,也只有这么个停尸房空着。
“什么,和死人睡在一起!”田溪又是第一个跳起来,怪叫着。
耿去病拉了拉他的衣服,提醒他,不可无礼。
田溪后知后觉,看了眼掌柜。
耿去病道:“浦沅兄心直口快,还望掌柜别跟他过意不去啊。”
掌柜面色缓了缓,笑道:“怎么会?”
无可奈何,一行人向现实妥协。
夜黑风高。
掌柜带领耿去病等人,穿过一条巷子前行。
进屋,但见桌上灯光昏暗,桌后悬挂灵帐,纸裘覆盖死者,再看卧处,仅隔门房,设有连铺。整间屋子寒风凛凛,阴气森森,令人毛骨悚然,田溪紧紧跟在耿去病身后,一双眼珠子警惕望向四周,脸上的浮肿退了大半。
“各位客官,就是这里,若无事,我便先下去了。”掌柜告退。
田溪咬牙窜了出去。
望着屋子,耿去病心中总有些心绪不宁。
孙子楚道:“耿兄,你怎么了?”
耿去病淡笑着,摇摇头。
大概是我想多了。
孙子楚打开窗,抬眼望天,叹口气:“今天连月亮都没有了。”
耿去病皱眉,后天便是十五,怎么今天会没月亮呢?
奇怪奇怪。
快要灭灯了,“田兄怎还不来?马上就要睡觉了。”
“我来了我来了。”
说曹操,曹操到。
耿去病看他,哭笑不得,眼中,田溪全身挂着干掉的臭大蒜,手里还拿着艾草。
耿去病道:“你干嘛呢?打扮成这样。”
“驱邪啊,你不知道么,和死人睡在一起,会染上晦气的,我可不想一辈子倒霉运 ,来,这个给你们。”田溪一副理所当然的摸样,说着就把手中的艾草塞给了他们。
孙子楚捏着手中的艾草,道:“可是你浑身挂满了这个,怎么睡觉啊,我可不想被熏死啊。”
田溪愣了愣,随即道:“那又怎样?熏就熏呗,总比踩狗屎运好啊。是不是啊,芹溪。”
他满脸一副为你们好的模样。
耿去病轻笑无语。
天上黑云压进,泛着诡异紫光。
所有人都睡着了。
耿去病左边睡着田溪,右边睡着孙子楚,孙子楚右边睡着郝大叔几人。
劳苦奔波,一行人倒在床上就鼾声大作。
夜色漆黑,正是杀人放火行凶夜。
午夜梦回,朦朦胧胧间,忽听得床上嚓嚓作响,怪异的声音,在静谧的夜显得格外的清晰。
耿去病急忙睁眼瞧去,灵前灯光照的清清楚楚。
那是一只手,一只被腐蚀的青黑的尸手,破纸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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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女主男主相见。
掌声鼓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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