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来到这个城市。
也是森林,遮天蔽日。所不同的是钢筋混凝土堆砌的,风来时,它不响;雨来时,它不动。
有飞鸽在楼宇的缝隙间盘旋,一块宽阔的草坪是它们唯一玩耍地。
小鸟失去自由,蜂蝶不见追逐那盆子里,池子里,瓦缸中的花儿,没有泥土汽息。
整个城市和山区一样的是颜色。同样五颜六色,不同的是前者是着色,后者为原色。
苦儿说,他们的头发也跟我们一样,黄黄的,红红的。
是的,儿子,这里的人跟山里人一样,营养不良。
所有的车辆停下来了,怪异的眼神注视着他们父子俩,在一条条横线的马路上,傲然前行。
这个城市里,还会有蒺藜花插在她头上么?
七月的阳光下,蒺藜花开满山坡。
黄色的一朵,娇艳活泼。
芳儿头上插着蒺藜花,问:“城里有蒺藜花吗?”一脸天真态。
“傻瓜,城里哪有?”他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说,“到了地,写封信来,我会去看你的。”
“嗯。”芳儿应着,忽儿鼻子一酸,说,“苦儿,让我再看看苦儿!”
苦儿在他背上睡着了,她脸贴着苦儿,泪水滴在苦儿的脸上。
他说:“好了,好了,要赶不上车的。”
他用手绢帮她拭去泪,说:“万一不行,就早点回来阿?”
芳儿点点头:“儿子就交给你了,你要小心照看呢!”
“没事,你就放心好了,只是你一人在外要注意安全哩。”
……
白白的云朵,悠邈的群山,这条红土羊肠道就一直延向天边。
芳儿终于从他的视线里消失了。
同时消失的还有一年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