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上,古泠就听见裴霈在抱怨进了这学校就跟进了那什么似的,没家长疼爱没老师庇护,还要辛辛苦苦地打工赚钱洋活自己,天杀的她的法定年龄还不满十八!
裴霈说了很多,多到古泠最后只得直接忽略了她说话的内容,直接盯着她一直在动的嘴巴,可以体会得出,虽然她说了这么多,也抱怨了这么多,但从话语间完全没有“厌恶”的意思,反而处处透露着“喜欢”。
搞不好,她也会“喜欢”上这里。
两个人一起将车骑进停车蓬,刚迈开步子跑进教学楼,就碰着一个人。
“小史君。”裴霈咧在嘴角,凑上前就在史君的脸上轻轻一捏,“来接古泠?那我先回班咯。”
史君堆起满脸的笑容,极其幽雅地说道:“滚你的吧,死色娘。”
裴霈笑了笑,对古泠晃晃手,就奔上了楼。
史君走到古泠面前,“我担心你摸不着学生会,所以来接你了。”
“谢谢。”她的确不知道学生初在哪……更准确的说,她已经忘记“要去学生会”这件事情了……
教学区由四个部分组成,分别是教师楼、教学楼、实验楼、兴趣小组集合楼。
由于教学区是在最东边的一个角落,所以排在最前面的教师楼就理所当然地被安排在一个角落里,三层楼的矮小身段曾一度让古泠怀疑这所学校的资金运转是不是“困难到已经连教师都请不全”的地步了;而教学楼则是一个大大的“口”型建筑,中间由两道宽敞的走廊连着,整个一个“田”字表。“田”字的最下方便是塑胶操场;实验楼没什么可讲的,单纯提供给需要进行实验的科目进行实验研究的地方,单独的一幢楼;兴趣小组集合楼,也是如字面上的意思,一般学校里自由组织的社团只要向学校提出申请就可以得到独立的一间教室。
古泠跟着史君直接来到教师楼的第三层,最靠近楼梯的一扇门上随意地用黑色布制胶带拼凑出“学生会”三个字样。
“……”这学校只有表面强悍吧……实际上连一分钱都拿不出来吧……
史君推开门,很是绅士地请古泠先进入,然后自己才关上门,转身走了进去。
学生会的内部倒比外面上上去的大气得多,外厅放置着两张红木沙发,中间则摆着茶几,一些报纸和杂志整齐地被顺在第二层玻璃上。正对着门的是一扇窗户,因为是白天的缘故,沉稳的淡褐色窗帘被拉至两边,被一条同色的带子束着。靠窗户的角落里放着一盆半人高的植物,至于是什么品种古泠也说不上来。窗户的另一边是个小型木架,放置一些书籍和小装饰品的地方。
从外厅走进内室又是另一番感觉。
七张红木办公桌整齐地排在两边,它们的共同点除了本身外貌一致以外,就连桌子的凌乱程度也有得一拼,瓜子果冻壳到处都是,垃圾食品的包装袋也随意地丢在地上,一些烂掉的水果核正大刺刺地躺在桌脚处,不仅仅是这些,古泠在这“别有的洞天”里居然还发现了堆在角落椅子上的枕头和被子……
“我们还是去外面聊吧,这里好象还没来得及打扫。”史君脸不红心不跳不见一丝尴尬地将古泠拉到了外面的沙发上坐下,开始简单地为其介绍起来,由此,古泠才开始一点一点地接触到“黔尚城”的真实。
“黔尚城”成立于九年之前,建立者至今成谜。这所学校的一切主导者都是“学生”,从头到尾,没有任何一位“非学生”干预。
学校充分表现了“三人行,必有我师”的至理名言,所有的老师均为“黔尚城”的在校学生,所以能学的东西也多得不象话,只有你不想学的,没有你学不到的,据说就连“开锁橇保险柜”都有人教……
“学生会”是学校中权利最大的机构。虽有强权在手,但也仅仅被分摊在七个人身上。整个“黔尚城”能够左右学生生死,决定学生未来的正是这区区七个人。史君能够带古泠来自然也属于这七人之一。
学校的规则很简单,“以法律为底线,在不违反伦理道德的前提下,自由随性。”
“自由随性?”这真的是校规么……
“没错。”不知道是不是古泠的错觉,为什么她总觉得史君一直在笑呢……“学校家长等多方面给予学生的压力锁住了学生的本性,那些被掩藏在表面之下的自己只能平平地发挥出一半甚至更低的实力,所以咯,学校可以给他们绝对的自由。”
“绝对的自由?比如随意进出校门?”
“本质上是可以的,但这必须得让学生门用‘实力’来争取。”
“具体的。”
“学校设有三十个名额,这些人是可以自由出入学校,并且拥有一个月二十九天假期的权利,但是相对的,得到这些也必须符合某些要求。”
“但是这样不就与‘自由’相违背了么?一边说是自由,另一边又用自由来引诱学生去完成某些……”
“呵呵。”史君打断了古泠的猜疑,“你说得很对,但是社会是残酷的,若想要在这个社会中生存下去,‘真正意义上的自由’是不存在的,学校所说的‘自由随性’,也只是‘干自己想干的事,做自己想做的活,学自己想学的东西’而已。”
古泠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史君接着道:“顺应‘优胜劣汰’的社会原则,‘黔尚城’同样不需要无用的人,退学率高达百分之五十也正因为此。”
“哪些方面?退学的理由。”
“成绩差,能力弱,心术不正。”史君一见古泠又想开问,立马接下去说,“学校的最终成绩是由‘统一科目’以及‘兴趣爱好’来决定的,各占总分一半比例。‘统一科目’便是一般学生都要掌握的语数外物理化等高考需要的知识;‘兴趣爱好’则是根据自身的喜好而单独发展、学习的东西。退学的底线也只要学生达到总分的一半。至于能力弱的花瓶和未来的犯罪分子,我相信没有哪所学校感兴趣。”
听了整个上午,古泠接受得有些吃力,史君见她越皱越紧的眉头,笑了笑理解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我当初也是这么过来的,时间长了就会习惯的。”
古泠走出学生会,开始消化刚刚接受的信息。
“黔尚城”无疑是“理想与现实”冲击下的产物,即“现实中的理想”,或者说是“理想中的现实”。
悲哀么?
有什么可悲哀的,坐了头阵,后面死的就会少很多啊。
学校想要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吧?
待古泠走了之后,史君才起身走进内室里给自己倒了杯水,他明白古灵要适应这所学校还需要一定时间,正如当初的自己一样,顶着被外界说成“垃圾,中看不中用”的骂名,对学校的一切感到费解,等到真正了解时,却已欲罢不能地想要为其贡献所有。
“黔尚城”就是有这种魔力。
“枪打出头鸟”。能力强悍的人,并非都有好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