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长眠听雨林

    血红的瞳孔，迸射出无比的萧杀，置人于无限恐惧和绝望之中。

    “把灵魂给我！”

    “啊！”

    噩梦中惊醒的龙飞，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满头大汗，呼吸急促，当看清楚眼前的一切时，才松了一口气。寝室里还是那么熟悉的样子，邋遢无比，满地狼藉，被褥、电脑、桌椅、球鞋、袜子到处七扭八歪的摆放着。虽然脏乱不堪，但这一切都让龙飞心里感到温暖，刚才梦中那股恐惧也随之慢慢消散。看看手表，现在已经快晚上九点了，这一觉竟然睡了这么久。

    “龙飞！”铁B刚刚走进寝室，喊了一声。

    “铁B啊，你才回来？哦，对了，我中午不舒服，先走了，穆帅他…。。？”龙飞没有敢继续问下去，他怕听见噩耗…。。

    “他…他…醒了。”铁B忽然间有点哽咽了。

    “怎么了？铁B，他醒了，你怎么还这样，你应该高兴啊，难道…？”龙飞的心，紧了一下，快速下了床，双手把住铁B的肩膀，两眼紧紧地盯着铁B：“快告诉我，穆帅怎么了？快告诉我啊……”

    “他…。。他暂时还不能出院…”铁B没等话说完，唰地一下眼泪几近夺眶而出，只是铁B他够坚强，又忍了回去。他狠狠的呼出一口气：“帅，他，下肢还不能动，需要住院检查。”

    此一句话，如同一记闷锤，重重的敲在龙飞的心头。龙飞的双臂如同泄气一样，无力地垂了下来，强忍着悲伤稳了稳身子又看向铁B，问道：“他父母都到了？”

    “恩，陪着他呢。龙飞，我真怕…。。”

    “没事的，一定没事的。”只是这句没事的，从龙飞嘴里说出来是这样的绵软无力没有底气，就连目光也都垂落到了地面。

    “对了，龙飞，那个叫郭三的老板，他好像是想找你当他的小弟，你知道不知道？”铁B的一句话，让龙飞浑身一振。龙飞抬起头望向铁B，说：“早上审讯室里，那个叫郭三儿的也去见过你？他都跟你说什么了？”。

    “也没说什么，挺客气的，比那些混蛋警察客气多了，就是说你身手不错，在他身边帮忙看管生意一定没问题。”铁B回答着。

    “只跟你说了这些？”龙飞似乎有种不好的预感，好像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或者已经发生，因为此时此刻右眼跳的厉害，这个叫郭三的老板，或者说是江湖老混子，心机很深，难以猜测。“有没有问关于教我武功的那个师傅？”龙飞又接着问道。

    “有啊。”铁B似乎也想到了什么，接着说：“他有问过我你那个师傅是不是一个身体很硬朗，但是神智有点疯癫的老头子，像个要饭的。我就告诉他了啊，而且……而且我们几个一起去听雨林里看望他的事，我……我也和他说了。”

    “你……哎！”语塞的龙飞，不敢有半刻的耽搁，穿上外套就朝门外冲。刚走几步，犹豫了一下，又猛地回身来到床前，掀开褥子，拿起了压在褥子下面的九节钢鞭，“哗啦”一声，将它缩在自己的袖子里。匆忙夺门而去。呆若木鸡的铁B，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也意识到将要有大事发生，不由分说跟了出去，只是没走多远，一句“你别跟来，我去看看就回来！”，接着再不见龙飞的影子了。

    “司机师傅，去市郊，青岩山，听雨林，快点，麻烦您。”出租车飞一样的向市郊驶去。

    此一去，是凶是险？有谁明了？但是无论如何，龙飞不想再见到自己的好哥们儿出什么意外，那样比用刀子捅他的心还难受。可是不管有多凶险，自己是必须要去的，因为那里有个至亲的人，虽然不是血脉相连，但他们情同父子。短短的三年，这个老疯子确实呕心沥血，让一个异想天开的年轻人，饱尝了武者修炼道路上的种种艰辛。在三年里，龙飞历经10950多个小时的魔鬼般的修行，武功修为的进步速度足以让所有武者瞠目结舌。在老疯子看来，当龙飞一记口吐飞针射穿五层枯树皮的时候，一股久违的欣慰和喜悦，让自己足足笑了一个下午。当龙飞第二天在师傅提点他要继续努力时，他却告诉自己将来一定超越自己，没准还能用眼睛飞针的时候。这个间歇性半疯的老头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疯病把徒弟给传染了，自己的这个徒弟的脑袋是否正常了？自己练了一辈子了，没听说过眼睛里能飞针，虽说明知道这个徒弟在和他扯淡，不过自己还是很高兴。而对于龙飞而言，三年如一日的生活，并没有让自己感到枯燥，反而忘记了很多不开心的事。不用再想茜茜，也没功夫为将来的工作发愁，反正学与不学都要失业，莫不如抓紧剩下的三年大学时光做自己想做的事，将来就一埔心的劳于奔波，养家糊口。起初，龙飞自己也认定这个老疯子就武功好而已，自己拜师就为了武功而来，可是时间久了，渐渐发现这是一个非常可怜的老人。没人知道他有怎样的过去，没人知道他的名字，连他自己也都糊里糊涂，他只记得他有个孙子，战争的时候走丢了。师傅时常一个人发呆，静静地坐在通向听雨林的山坡上，呆呆的望着，望着，期盼自己的孙子会出现，出现。每次龙飞浑身被汗水浸透从学校一路跑步，来到师傅身前时，师傅都是眨眨微红湿润的眼，接着大吼：“我饿了，吃的东西呢！”接过了龙飞给买的面包或者盒饭，心满意足的坐在一旁狼吞虎咽的吃起来，边吃边笑。而龙飞呢，一如既往的在一旁对着大树练习抖身弹靠劲，不断用身躯撞击树杆，有时师傅高兴的吃相被龙飞看在眼里，不禁心里一酸，稍有停顿。“嗖~”一粒会飞的小石子就打在脑门儿上，“继续练！发什么呆！”，龙飞笑了，笑得眼里含泪，拼命地撞击眼前粗壮的树杆！而老疯子在旁边不时满意的点点头，接着闭上眼开始养神。有时候也会忽然间，老疯子就对着龙飞来上一下，龙飞猝不及防中招倒地。老疯子也会当场慌神，“孙子？爷爷打疼了吧？你这种傻乎乎的练法可不行啊，一动起来周围一切你都不管了可不行啊！难道爷爷教你的都忘了么？你要‘外动内静，急转缓停，守中目清，进退耳灵！’哎，笨孩子，下次注意啊！”。龙飞也是当场无语，不过心里默默地点头，“爷爷我记住了”。

    坐在车里的龙飞莫名其妙的想起了往事，尽管多次催促司机的车速，但是司机已经尽量快开。不过龙飞内心的不安，正一丝丝的躁动起来。

    …………………………………。。

    青岩山，听雨林中。

    曾经龙飞对着练功的那个大树，在午夜狂风的吹卷下发出阵阵悲鸣。似乎哭诉着心里久久的不甘和无尽的悲伤。粗壮的树枝上，一根颤动的绳子崩的笔直。而绳子的另一头死死的困住一个年迈老者的脖子。绳子是那样的狰狞，仿佛从地狱伸出来的魔爪，慢慢地蚕食着这个老人的生命。而这个老者做梦也没想到，晚上来的几个身穿校服的年轻人，嘻嘻哈哈的来到他身前，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孙子要是活着也该有这么大了吧，但是让他瞬间绝望的是他们一个个都掏出了手枪对准了自己……已满脸血污的面孔上，那双痛苦而又充满期盼的眼睛，久久地不愿闭合。他仍再挣扎…挣扎，可是无论他如何努力，苍老的双手都无法碰到这根深深勒进喉咙的绳子，两条胳膊仿佛被无形的巨力所束缚。这就是被吊死前的痛苦与无助么？真的好可怕。汩汩鲜红，从这个乞丐老者褴褛胸襟上，子弹射出的洞里涌出，顺着裤腿向下流，向下流，流到那双赤裸的脚上，不住地砸落在脚下的地面上。脚下四个黑影，望着这凄惨的一幕还在不停地笑，狰狞的笑，丧心病狂的笑。直到这汩汩鲜红变成滴滴悲惨，慢慢地向下滴落着，滴落着。血欲流干，挣扎的躯体也渐渐无力，但是这个悲惨的老人此时，嘴角上却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