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有什么意图呀？大人，如果你真的认为我一个女儿家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接近你，那我也着实无话可说！不过，我倒要问大人一句：大人您觉得我一个柔弱女子能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目的呢？话又说回来，大人你觉得我能做什么？杀人放火，还是爆破绑架？”顾晓月对自己后面的话一点都不自信：因为这都是她的拿手绝活……

    骆思恭面无表情的盯着她，嘴角微微的跳动了两下：“哼，你果然不是一般女子！我在你的眼神当中，看不到一丝怯意；相反，我看到的却是强韧与杀气……你这种眼神，我只在两个人的眼睛里看到过：一个是你，一个是育补皇长孙的乳娘客氏。如果你出现在后海，真的仅是机缘巧合，老夫也无意深究此事。我现在只想知道，你在堕水之时都看到了什么，这个你必须如实交代；往小处说，这事关你我的生死，往大处讲，这事关皇家声誉！”

    “我当时什么也没有看到，因为当时月黑风高的，你们这儿又没有路灯，到处都是黑灯瞎火的，我真的什么也没看见……不知道我这么说，你会不会相信呀？”

    “我信，我为什么不相信你呢？想我骆思恭提督锦衣卫以来，以三十余载，手上所侦办案件无计其数……但是鲜有屈打成招逼取口供之事，为什么？因为骆某自认为眼力超凡，识人辩物从未走过眼。在老夫看来，你虽非常人，但亦非歹人；其实我当初一眼就看出你不是我的筱儿，我之所以没有声张，因为我知道你不是坏人”。

    “哎，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冒充你的什么段筱儿啊，我真的只是路过，阴差阳错的就掉进了水里面，之后就鬼使神差的来到了你家里面……现在我也好啦，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走？你觉得你还走得了吗？现在整个骆府上下都知道小姐落水被救的事，就连宫里头也刚刚派人过来探问了筱儿的情况……你现在要走？除非让天下人都知道：你是个赝品！到那时候，恐怕会有人送你上路的……”

    “什么意思啊？”

    “筱儿已被皇上赐婚给了皇长孙，已经是皇家的人了；如果皇家的人在我手里失踪了，会是什么样的后果你应该知道吧？为了我一家老小上百口人的性命，你说我能让你走吗？这府里上上下下百十口子人能让你走吗？”

    “可是，可我不是你女儿呀？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民女，我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你让我充当你女儿呀？”

    骆思恭马上示意顾晓月压低声音……

    “此事只你我二人知晓，除我之外，还未曾有人见过筱儿的面貌，此事并不难做”。

    顾晓月轻声说到：“她在你家长这么大，怎么可能没有人见过她的模样？老爷子你是在自己安慰你自己吧？”

    “当真如此！你有所不知：筱儿七岁那年，脸上突然开始长出一种奇怪的脓疮，不能见水、不能见光、不能见风……从那时候开始，她无论是白天还是夜间，脸上总是用素纱遮面，如果外出还要戴上斗篷……这十年来，人们也就渐渐忘记了筱儿当初的模样；当他们从后海将你打捞上岸的时候，没有人怀疑你不是筱儿……”

    顾晓月看着骆思恭说话的时候，心里总是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突然，她意识到了问题所在：“恕我冒昧的问一句，你真正的女儿段筱儿人呢？找到了吗？”

    “没有，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既然是这样，大人心里不着急吗？我怎么看大人对筱儿很不在意，却是对我这个冒名顶替的赝品很感兴趣啊！你现在应该做的是找到筱儿本人，而不应该是忙活着找替身呀？万一哪天段筱儿回来了呢？你到时候怎么面对她呀？”

    “……事到如今，我不妨与你直说吧：筱儿就算是活着回来，我也不可能送她入宫了！”

    “为什么？”

    “因为她已经被毒疮毁了容，整个面部白骨尽露哇！”

    “哦？……这么说，段筱儿在后海落水，也是你所乐见的，对吧？”顾晓月突然想到了骆思恭刚开始的话，他一再提到“现场”这个词；现场？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骆思恭摇摇头，低声叹气道：“这样也好，这对她来说算是最好的归宿……”

    “她不是意外落水的，而是事先预谋好的对不对？”顾晓月轻声问道。

    骆思恭抬眼看了顾晓月一眼，马上把目光移到了别处。顾晓月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判断：“不会是大人你亲手把她……送走的……？”

    “你，你当时都看到了什么？你不是说什么都没看到吗？”

    “不错，我当时的眼睛的确什么也没看见；可是我心里好像有些明白是怎么回事呀！”

    “你到底是什么人？”

    “嗯……在大明朝举目无亲，四海为家，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反正我不是一个坏人、恶人、歹人！”

    “那你认为我是什么样一个人？”

    顾晓月脑海中对于明朝骆思恭这个人的印象，仅仅停留在《明史》与《酌中志》当中只言片语上。

    “大人是大明历史上提督锦衣卫时间最长的一人；据说大人性格敦厚，为官廉正，在朝不结党营私、不攀附权贵、不嗜杀戮，无论口碑、声望都算是上等，大人的品行可以与东林君子比美……不知道我这么说大人满不满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