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四十七年,人们艰难的度过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寒冬,整个江山犹如生出了冻疮;万历四十八年,冻疮在春夏来临之后开始溃烂,极端异常的天气给北方带来了异常罕见的干旱与酷热……多处地方被灾荒所笼罩,赤地千里,尸殍遍野,一派凄惨景象。
关内灾情日益蔓延,关外建州女真部族日趋壮大,朝廷财政捉襟见肘,危机四伏的阴影开始降临……
就在这一年,掌朝四十八年之久的万历皇帝,也随着每况愈下的国势病入膏肓。
暮气沉沉的大明帝国,笼罩在一种不安的气氛之下,只有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的府上,因为这个冒名顶替的段筱儿,显得与外界格外不同。
起初,顾晓月尚不能完全适应自己被错位的角色,心中始终充斥着一股出自本能的排斥情愫。但是时间久了,整个人也就麻木了,之所以会麻木,恰恰是因为已经被环境同化了。有时候,她听不到有人喊她“小姐”,都会感到一丝莫名空虚……
“真正的段筱儿明明已经死了呀,如果不是我的到来,历史上不就没有什么段筱儿了吗,那自然也就不会有段纯妃了呀……怎么回事?我不可能是那个段纯妃,虽然我现在被当成了段筱儿,可我毕竟不是历史上那个段纯妃呀!如果我没有回到明朝,而真正的段筱儿也已经溺亡了,谁会来扮演段纯妃的角色呢?历史上真正的段纯妃,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历史上本就没有那个所谓的段纯妃吗?……”,顾晓月一闭上眼睛,就会重复不断的去想这个问题,但是百思不得其解。
顾晓月正在苦思冥想,就见叶儿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到:“小姐……小姐,万岁爷驾崩了……”
顾晓月并没有表现出多少惊讶,她早已经算到了,只不过没有想到比自己预料的日子早了几天——因为骆思恭已经一连半月不曾回到府上,家丁只说老爷在宫里陪驾……
“叶儿,你是如何知道万岁爷驾崩的?”
“刚才二公子回来了,我看到他们全身缟素,听老管家说,二公子正在布置全城戒严,还要府里所有的人抓紧布置灵堂,将来以作祭奠……只有皇上驾崩的时候,才会戒严京师,家家户户治丧……”
“是不是我们也要做点什么?”
“披麻戴孝自是必不可少的,最主要的就是千万不可做歌舞娱嬉之事,否则被告发,那就是夷诛九族的罪过呀!”
万历皇帝朱翊钧的死,其实并没有对顾晓月造成任何影响。这是一个男人作主宰的世界,任何事情只要有男人在,就绝对没有女人插手的机会。他们不需要女人插手,也不允许女人插手——除了女皇武则天统治的年代,身份再高贵的女人,也只是男人的配角。
按照传统礼制,在大行皇帝下葬之前,顾命大臣们要选取吉日,拥戴皇太子登基继位,再由新皇颁诏天下,宣布先皇的死讯,诏令举国哀悼。
当大明帝国的臣民们,都正沉浸在一片悲恸之中时,顾晓月心里却在暗暗发笑:你们就装哭吧,装的再卖力,你们的万历爷也看不见……要是你们知道,29天以后,你们刚刚登基的新皇也将要一命呜呼,追随他的父皇而去,不知道你们现在还能不能哭的出来……
就在新皇帝朱常洛登基的第二天,一连颁发了一百多道新旨,涉及官员调整,税赋减免,兵民差役……最主要的一道诏书就是:册封被万历爷遗诏中立为皇太孙的皇长孙朱由校,为皇太子。但是更多的则是贬谪惩戒与擢升恩赏方面的诏书。
其中有一道就是给骆思恭的褒奖旨意:骆公为人谦正,为官清廉,执掌锦衣卫亲军数十年,辅佐先帝有功功高至伟,从不居功自傲,当为朝廷榜样……除了金银锦绸赏赐之外,还对府上所有老小给予了一定的赏赐。在封建王朝,这就是一种无上殊荣,是沐浴了皇家隆恩!
第三天。骆府接到第二道圣旨:骆家二公子骆养性晋升为锦衣卫千户指挥使,负责监督三千营官兵……
第四天。骆府接到第三道圣旨:赐名骆家义女段筱儿为段兮,即日进宫参加选秀……当然,这次选秀不是为新皇帝朱常洛选妃,而是皇家在给新太子遴选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