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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卷 第四章 3

    本来就多愁善感的曹青,在母亲叙说时她先是默默的流着幸福的泪水,咬住嘴唇不使自己发出声来,当她想到母亲爱夏天实际上就是深深的爱自己时,好像心中的幸福已经装满胸怀,似乎就要向外流溢,她只好让自己哭出一点声来,稍微倾泻一下。这样一来,她的感情就更难以抑制了,渐渐的由无声的饮泣到羞羞答答的啜泣,最后竟伏在母亲的腿上嘤嘤的大哭起来,感情在最了解自己的母亲怀里尽情的释放;泪水像沥沥的细雨,对着温馨幸福的长夜尽情的挥洒……。这个欢乐的夜晚啊,你是这座俄罗斯式的小屋最值得铭记的夜晚;这个喜悦的时刻啊,你将是这个家庭历史上最该书写的时刻。

    夜深沉,秋风不知什么时候光临了小院,轻轻的拍打着窗户,想进屋与这对母女同享喜悦和笑声,刚才在墙角“吱——吱——”的蟋蟀已经停止了鸣叫,大概已经合上眼睛进入了五彩缤纷的梦境。

    曹青把母亲送出房间,顺手把灯关闭,房间立刻被黑暗吞噬了。只有窗外模模糊糊的月光极其吝啬的照到后墙上,显示出斑斑驳驳几处亮点,好像为她进入催眠送去最后一次灯光……。

    她命令自己赶紧入睡,结果却恰如其反,只能把兴奋埋在心底,闭目躺在床上,回忆着夏天、回忆着母亲以及与她们刚才的谈话。曹青在黑暗中放飞着思绪……通过和夏天一段的交往,这时她体会到爱情是高尚的,母亲说高尚的爱情是付出大于索取,有时需要慷慨大度,在很多情况下要求献出自己的一切而不指望任何报答……真的是这样么?我和夏天的交往,我献出的是自身迸发出热情、美好,可得到的仍然是美好、甜蜜,这是对等的啊;假如我献给夏天的是痛苦与龌龊,得到的必然是忧愁与苦楚……我要尽心的献出热情和美好。

    有人说爱情是迷惑心灵的瞬间强光,是一时的心血来潮……。她不这样认为,曹青认为爱情需要一定的基础:一是要到爱情年龄,自己曾经有过朦胧的爱情,那时的朦胧不但朦胧了心境,同时也朦胧了双眼,在朦朦胧胧中她得到的只是一厢的思念和悔恨;二是爱情的时机,她认为和夏天认识纯属巧合偶然,在巧合中天赐良机,在偶然中缔造姻缘。她和夏天的相爱正是爱情经过自己二十年的孕育,在最丰满最完整的时机突然降临在自己和夏天两人面前,使他们俩的爱情那样及时,那样圆满,那么必然,那么天经地义,像一位老奶奶坐在织布机上,从内心里一梭又一梭的你来我往的神秘交流着,编织着爱情的花锦,把两颗心牢固的联系在一起。并且彼此都在发现吸收对方最优秀的部分,用自己的爱把这个部分加以培养,再把得之于对方的还给对方,让对方更加出类拔萃,更加吸引自己和赢得众人的目光。

    她确实没有想到,青春初始,爱情就与曹青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情窦刚刚敞开,邻居一位姓王的“黑小子”就闯进了自己的情愫,热烈的爱情撩拨得自己神魂颠倒,当跃跃欲试准备爱河初渡的时候,“黑小子”竟不翼而飞,消失得无影无踪……。正当终日惶恐,百无聊赖,情无所依的时候,又遇见了青春似火的夏天。她以为“黑小子”的飞去她的爱情也随着逝去了,不会有第二次了,夏天就像冬天早霞,奇迹般的出现促成了第二次奇缘,她在惊悸中抖擞了精神,拨开众多女子渴求的目光,神速的把夏天抢在身边,牢牢地抱住这一次难得的艳遇。她想,她发誓:她决不能让别的女人把夏天抢走的……。

    夏天在干什么?

    “八一”建军节之后,就一直都没有见到他,大概军事训练任务很重。她后悔“八一”建军节那天没有让父母亲去看部队的军事表演,让他们二老一赌夏天和他们骑兵部队的风采,用不着自己饶舌向父母亲介绍,他们就会对未来的女婿十二分的满意。

    在这个秋色如水的夜晚,曹青想,一件大事,自己一件终身的大事基本上定了,母亲已经同意了,她清楚的知道在这个家庭中什么事情没有母亲的意见,很难确定下来,由母亲参与同意的事情基本上就定下来了,因为母亲有独特的分析能力,父亲的草率和随意性全家人已经习以为常,所以,无论大事小事都要有母亲参与的意见,才能够定论。看来自己和夏天的事由于母亲的首肯,已经基本定论了。

    曹青梦想到了未来,我和夏天的未来是什么样子?对了,夏天曾经说过:我是出岫缭绕的白云,他是山涧徐徐的柔风,送我东西南北飞;我是弯弯的一叶扁舟,他是张满风力的白帆,伴我江河湖海行……走累了,我们会像快乐的鸟儿一样找一处清静的地方小憩,以起伏的山峦为床,以浩瀚的苍穹为被,撕扯一块晚霞为帐,和寂寞多情的嫦娥作一晚邻居,与满天繁星天上人间拉一会儿家常,做一个长久的甜蜜的不醒的美梦……噢——多惬意啊!

    把爱巢垒在县城的某一个地方,与父母亲为邻,时常得到他们的照顾,不,他们的频频光临会扰乱家庭的清静和温馨,风流倜傥、帅气多情的夏天喜欢这种溺爱吗?那就找一处离父母稍微远的地方建巢,等到与夏天见面后亲热够了,我们会双双携手一路歌儿去看望父母,然后再披着月光亲昵挽臂归家,在热衾之下,柔臂攀绕、缠颈交股,尽享风流……。

    可能会把家安在部队家属院,在那整齐洁白的排房中有一处居所,每到周末,我会带着儿女倚门相望,等着夏天的归来,为他准备一顿丰盛可口的佳肴和一瓶美酒,全家人一起围桌而坐,了却盼夫望妻、思父想子的思念,齐眉举杯为他洗去多日鞍马劳顿。让他在欢乐的氛围中舒展一下筋骨,松驰一星期来“兵”的紧张心弦,在我细白柔嫩的臂圈内带着惬意和满足进入温柔的梦乡……。

    曹青的头脑感觉很累了,她暗暗告诫自己:睡觉吧,明天还要上班呢!她慢慢的眯上眼睛,想尽快入睡,可是反倒睡意全无了。

    她只好悄悄地起来,轻轻地推开门,慢慢地走到院内。月挂西天,柔光东斜,寂静的长夜更显得寂静无声。一股凉爽的秋风吹过来,轻轻地抚摸着她的两颊,一时间使她兴奋不已的心平静了许多。她望着繁星寥廓的夜,做了几次深呼吸,沸腾的血液似乎慢慢地降温了,头脑也渐渐清醒了。

    东方渐渐地亮了,县城的房屋已在朦胧中显露出黑苍苍的影子,西南方向一家施工场地上的一盏灯仍在疲倦的亮着,像黑色巨人的一只眼睛,情愫缱绻的注视着尚在睡眠中的大地、树木与建筑物。

    这时,有人在她肩上轻轻的拍了一下,随即一件衣裳披到了身上,她赶忙回头,认出是母亲披着衣服站在她的身后。

    曹青有些吃惊的问:“妈妈,你怎么也出来了?”禁不住泪水又流了下来,她后悔自己出门时不小心惊动了母亲,害的母亲为自己担忧。

    “眯了一觉之后,就再也睡不着了,听到门响,一看你的铺,人不见了,我怕你受凉,就拿着衣服追了出来!”母亲回答道。

    “妈妈……。”

    “孩子,母亲理解你此时的心情。虽然是初秋,高原的夜气还是很凉的,你的身体会受不了,你要爱夏天,就要给他一个好身体啊,咱们还是进屋去聊吧!”母亲劝说着自己的女儿。

    母女俩先后走进屋内,曹青躺在床上,在母亲柔声细语的安慰话中,趁着迟到的曙光刚在东方微亮,绣枕伴随着晨曦,薄衾拥抱着黎明,在甜蜜的思绪中曹青渐渐的才进入了温柔的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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