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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卷 第四章 6(第1页/共2页)

    曹青吃完了午饭后,要去百货商店上班。夏天也站起来向母亲告辞,在老人含笑慈祥目光护送下,一对恋人像鸟儿一样“飞”出了小院的大门……。

    夏天不情愿的和曹青告别了,分手时他们在人群繁杂的街道拐弯处相互扬一下手,算是道别,他给她的是一脸灿烂的神色与脸周围的一团鲜红;她回报给他的是一个温柔的微笑和一道最迷人的眼波。此时,夏天心里充满了满足,还有洋溢着对曹青的爱。

    此时的夏天,像饱腹蜜汁的蜂儿回巢一样,悠闲的惬意的向北山坡军营走去。

    路上,夏天回忆着……。

    夏天十九岁身着军装,走入边塞高原。一个家居农村的穷学生在军营这所大学校里通过知识、军事训练和社会的洗礼,成为一名有文化、有技能的青年军官。在一块同乡入伍的六百多名的守卫边疆人当中,他是第一个大学毕业生,第一个提拔为干部的人,第一个走上军队基层领导的人。他是一名众多好男儿中的佼佼者。

    他的成功,使他的命运和人生发生了巨大的转折。从此以后,他不必要再延承父辈的职业,躬身在地球的某一个角落,面朝黄土背朝天,顶着烈日,用咸涩汗水去浇灌身下禾苗;挥舞锄头,用辛勤和劳累翻动着一代又一代人翻动了多年的板结的土地。从此,以自己的拚搏和努力,走上了吃皇粮、领官饷的官宦道路。

    在欣喜之时,夏天没有忘记成功的背后的辛酸。他清楚的知道,在上初中的时候,由于家庭生活困难而辍学。第二次再走进学校不长的时间,轰轰烈烈的“文化大革命”开始了,在那个革命代替一切的年代,知识被排挤到校园围墙的外面,堆积得发霉也没有人翻看晾晒。致使证明自己学业、鲜艳的毕业证书因缺乏实有知识的支撑,成为了一张遮人满面羞愧、廉价的白纸。以至于同夏天一样那个时代的年轻人,每当笔墨纸张摆到面前,他们的心是那么空虚,即便是搜肠刮肚,也没有词语倾泻。他们的手是那么无力,即便是强打精神,也不能书写出华丽的文章。

    夏天过早的觉察、感悟到了这一点,在“革命”之余,在浩瀚的书海里,奋力汲取知识的营养。在生活中,早晨迎朝霞常常和《迎春花》《苦菜花》为伴;晚上借灯光时时怀揣《青春之歌》在《野火春风斗古城》交流;从烽火连天的岁月,探索《地雷战》、《地道战》秘密,到循迹辽阔新中国的版图上,了解《铁道游击队》、《红旗谱》的辉煌。一个文化知识的乞丐,在拼命吞噬咀嚼着一切可吃的文化硕果。

    他随着历史的隧道,走进扑朔迷离《封神演义》、《西游记》深处,抓住科幻的绳索,在幻想的天空里翱翔;和时光一同回首,置身于杨清抑浊《七侠五义》、《包公案》章节中,体验正直与邪恶的较量。他在布满灰尘《东周列国》、《隋唐演义》里,努力探索历史车轮碾过的辙痕;在梦幻缠绵的《三言两拍》、《红楼梦》的章回中,他窥视到了古代文化的精粹和辉煌。西伯利亚的山风,也曾越过高加索的山脉,多情的把《母亲》、《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等一批名著送到夏天的案头;《牛虻》、《青年近卫军》又千里迢迢,跋山涉水,越过边界来到夏天的身旁……。

    他在博大精深的书海里,扬起风帆遨游,撷取一枝又一枝衬着绿叶的鲜花,编制知识的花环,他拨开历史的尘封,在古文明王国里,拉拽历史经纬的字根辞源,堆砌生命理想的金字塔……。

    走进军营后,军事训练之余,饱蘸浓墨的笔尖,时时游走于“勾股定律”、“库仑定律”以及几何图形的线条上,利用给出的条件,去求证正确的答案;求知的毫端,常常留恋在古文、方程式以及祖国大好山河的版图上,长长的思索背诵着古代历史的悲壮和新时代的文明。茶余饭罢,他常常遛出营房,对着群山众壑,穿行于“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古词古句字行之中;黑夜来临,他会悄悄偷借一缕灯光,身裹寒冷寂静,徜徉在“牛顿、阿基米德、爱迪生、爱因斯坦”等人的群识群慧之间。

    他没有忘记,新兵入伍第一年的冬天,室外滴水成冰,呵气成霜。那是一位出生在中原的青年,初来边疆高原感觉最寒冷的一个冬天。夏天为了争取更多的看书机会和时间,临近春节之际,他已经连续六天要求夜晚值勤喂马了,其中五天是替别人夜晚值勤。因为在部队紧张的训练中,即便在训练间隙休息的时间,也没有机会看书。他观察发现,在骑兵部队里,只有晚上值勤喂马才可以自己单独活动。夜晚,尤其是冬季漫漫的长夜,在给军马按时间添加过草料后,有相当长的时间可以看书学习。此时,虽然是寒冷裹身,背负夜色,但是不必担心“嘀—嘀—嗒—嗒——”的熄灯号声,横扫一片光明;不必担心班长“快上床睡觉!”的训斥声,时时充满耳廓。可以独享微弱的灯光,静静的把渴望知识的触角深深的扎进厚厚的书本,尽情的汲取厚醇的文化营养。也就是在这一个寒冷的夜晚,夏天在看书的时候,因疲乏之极,身穿着皮大衣,头戴着羊皮帽,脚穿着毡筒,抱着书本,躺在草堆中进入了甜甜的梦乡……。

    也就在夏天进入甜甜梦乡这一夜晚,连值班员——本班班长徐延申查勤查哨走进了马厩,当他看到马厩内一、二、三排的军马在喂草料时间都有人加草添料,唯独四排的军马的槽中料缺草无,马匹躁动不安,咴咴鸣叫……。谁值勤喂马——?一股怒气不由得从心中升起。顺着两排马槽中间的过道走了过来,当班长检查到两排马槽尽头的时候,眼看到身着冬装、坐在草筐上,背靠着墙,怀抱书本进入梦乡的夏天——他突然想起夏天已经连续几天晚上替别人喂马了,还准备在这一个星期天的班委会上给予表扬,然后再上报连党支部,在全连官兵中给予表扬,尤其是看到他怀中的书本——使班长发现了他暗暗求知的秘密。这时的班长由满腔的怒气转为怜悯之心,迅速脱掉皮大衣慢慢地盖在夏天的身上,自己推起草车走进草房……给躁动不安的军马加草添料……,当夏天被班长用脚踢醒后,惶恐中抬头看了看挂在墙上的钟表,离部队吹响起床号的时间还差十分钟。

    这次值班睡岗,不但被班长发现,而且由于受冻夏天偏巧又患了重感冒。

    “天哪,坏事了……”

    夏天想到了受批评是板上钉钉的事了……新兵一次受批评,半年难以翻身……何况班长在全连班、排纪律作风管理方面是出了名的“老严”,又是连党支部委员。在他的脑海里留下“此兵难以培养”的坏印象……今后的日子肯定不好过了……。”

    一整天怀着忐忑心情的夏天破例的在当晚的班委会上并没有受到班长严厉的斥责和批评,而是命令夏天第二天去部队卫生队住院治疗。夏天在卫生队住了十七天,七天以后,本来已经痊愈的夏天,仍然得不到医生出院的签字,又被医院“困”了十天之久。

    后来夏天才知道,这是班长和他在卫生队同乡医生秘密“串通”好的,因“病”延长住院时间,目的是让夏天多得到一些学习的时间……。这样做既合情合理、天经地义,又遮人耳目、身无干系。聪明班长赠送给夏天十七天的时间和有利的条件,使夏天终身难忘,因为这十七天的日日夜夜,凭着自己的刻苦与勤奋,努力和求知精神,通过连贯的学习,极大的弥补了他所处那个年代青年人文化知识所亏欠胸腹。以至于在半年以后军队院校招生时,能在新疆学区“北疆片”考区取得“探花”,这“十七天”的时间当记首功。

    夏天想:如今,自己恋爱了,不久的将来,会带着一位漂亮的、有知识的、文静的、有工作妻子回到家乡,且不说能荣宗耀祖、风光乡里,起码说能用满心喜悦抚平父亲脸上的皱纹,用骄傲自豪拢一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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