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四十五才回到家,妈妈正在房间工作,她总是那么忙。
我的全身被雨淋得已经完全湿透了,还好是在夏天,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冲了个温水澡,发觉客厅的灯亮了。
走出,餐桌上有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与一大碗红姜水,弥漫着扑鼻的香气。我还真不知道妈妈原来也有这么细心的一面,踱步到她的房门口,对着紧闭的房门,我轻轻地说了声:“妈妈,谢谢您。”
其实,我觉得我真的还是很幸福的。
清晨,徐徐微风掀起纱质的窗帘,一缕和煦的暖阳透过玻璃窗斜斜地射在床头。换好校服,准备好了我与妈妈的早餐,妈妈昨天好像工作到了很晚,那盏灯火一直彻夜明亮。拎着兔兔头背包,跨上23路公交车,很快就到了学校。
一进教室,我就看见了若然,她被一大群女生团团围住,见我进来,她示意性地向我点点头,嘴角微微勾起,看了让人很不舒服。我出于礼貌也朝着她微微点头。
蓝澐一直没来。
我一手攥着那个水钻发夹,一边耐心地等着她,我一定要告诉她,无论她是否相信我。
早自习的铃声响起,蓝澐才踏着铃声走进教室,老师并没有来。
她一坐下,我就把那个发夹放在她的桌上,她只是略微地看了一眼,便轻说声道:“我已经说过了,这件事就不要再提了,这个发夹根本就不是我的。”
“怎么可能,这个发夹是从你的抽屉掉到了我的抽屉里的,怎么会不是你的呢?”我惊愕。
“这个发夹是怎么来的我不知道,但它绝对不会是我的,我的发夹上的那只天鹅的第三颗水钻是早就不见了的。”她摊开书本,老师也走了进来。
只剩下我呆呆的一个人,捧着这个发夹,那第三颗水钻,是那么的耀眼,宛若天穹的一颗明星,灼得我生疼。
怎么会是这样……
窗外望去,烂漫似云的彼岸花一株缀连着一株,正是时节,彼岸花孤独地盛开着,放肆,狂妄。
中午,转向右手边下了楼,若然追了上:“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我偏过头看了她一眼,淡漠地说:“你觉得呢?”便又快步走开。
她似乎也觉察了,毕竟她也是个很聪明的人,没有再跟上,知趣地上了楼。
遇见沐然。
“沐然,今天晚上你有空吗?”我微笑着说道。
“恩,怎么,有事?”
“恩,晚上我想去你家里,可以吗?”我停住了脚步。
“当然。”她也笑了笑。
“呐……你姐姐她晚上在家吗?”我试探,我可不想遇见她。
“呵呵,她晚上有钢琴课,是不会来打搅我们的。”
我满意地笑了笑,蔚若然,看你拿什么来和我做交易。
傍晚,回到家中,妈妈果然还没有回来,简单地做好晚餐,将就地吃了一点,离开前,给妈妈留了张便条,正压在她最喜欢的那个玻璃花瓶下。
到沐然家时,已经七点二十五了。我礼貌地敲了敲门,探出头来的是沐然。她满脸洋溢着幸福的笑意,看着她,我言不由衷地说:“沐然,我真羡慕你。”
“恩?有么?”她茫然地看着我。
我也就只是笑笑,她又怎么会懂呢,人单纯一点,知道的少一点,总会是好的。
“呐,要喝些什么吗?”沐然安静地坐在一边。
“恩……如果你不嫌麻烦的话。我就要一小杯现磨咖啡。正宗的意大利咖啡豆68粒,直径必须统一在5毫米,再放两茶勺低脂牛奶,与两颗边长为6毫米的冰糖,最后再一起研磨169秒,就好了。”我故作淡然地背着,这可是我在妈妈的一本厚重的时尚杂志上翻了二十多分钟的成果。
沐然她只是用一种奇异的眼神打量着我,不过很快,比我想象中的要快得多,她就转身进了厨房,接下来的,就是她翻找物品的声音了。
我立刻转身离开,捏着裙角,踮着脚尖,尽量不发出一点儿声息,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地。
房间门打开,灯开,再灯暗,门关。
房间门再打开,灯开,又灯暗,门再关。
房间门打开,灯开。
墙上悬着的正是蔚若然的照片,我走进房内,里面是一派波西米亚风格的装饰,很是温婉的女孩儿风,与若然的性格大相径庭。
书桌。
我拉开抽屉,里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书本与练习册,在那一摞书的最下层,我看见了一张浅蓝色的信纸,上面用深蓝色的勾线笔反复地描写着几个大字“我是独一无二的自己”。
翻看着,仿若并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
转过身,她的床边只有着一个床头柜,在床头柜的玻璃板下压着一张照片,是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与一个小女孩,那个小女孩的笑容天真无邪,紧紧地依偎着那个男人。
这应该就是若然和她爸爸的合影吧。
拉开第一个抽屉,里面装满了各式的发夹与橡皮筋,唯独没有那个水钻发夹。第二个抽屉,空空荡荡的,里面只有一个缀满人工宝饰的檀木箧,散发着幽幽的香气。打开,里面竟是空的,只有一小块白如雪皮毛。
想必,这上面曾一定放过一件相当重要的物品,而现在这件物品却暂时消失了。
推上抽屉,离开,关了灯,带上房门,回到客厅。
沐然还在厨房,咖啡机研磨的声音徒然响起,许久,她端着一只白底蓝花的小瓷杯缓缓地从厨房走了出来,苦涩的馨甜微微渗透开来,轻呷一口,香醇轻轻地缠绕在舌尖,宛若在玻璃碴上跳芭蕾舞的小公主,唯美到一个回眸。
难以置信,杂志书上的仙露琼浆竟也能演绎在我的现实生活之中,不论多么华美的赞赏,在片刻都不足为过。
“沐然,真没想到,杂志书上的现磨咖啡,我如今也能有幸一尝。”
沐然微微低下了头,嘴角含着笑意:“那应该是本老杂志了吧,现在已经没有多少人知道这咖啡了。自从我爸爸出车祸之后,他就带着这咖啡一起走了。”
“沐然……”我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原来妈妈一直念念不忘的那位西点师,竟是沐然的爸爸。
“暖儿,谢谢你,”沐然轻轻地闭上眼睛,“谢谢你,又让我再次回味起了它。在我们家,爸爸的西点就是禁忌,谁也不能触,我真害怕什么时候我就会把它给忘了。”沐然笑得粲然,那笑意中有着淡淡的哀愁,像浓雾,撕也撕不开。
“好了,沐然,别再说这些伤心的了。”我轻轻地抚着她的肩头,“你可以把你的那只水钻发夹给我看一下嘛——哎呀,真不好意思——”
“算了,暖儿,没关系的,你稍等我一下。”说罢,沐然转身回到了房间。
再来时,她的手上多了一只缀满了人工宝饰的檀木箧,等一等,这只檀木箧,与我在若然床头柜的第二个抽屉里看到的那只一模一样。
沐然把这只小盒子递给我,我珍爱地捧着,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里面果然也有着一小块白如雪皮毛,但惟独不同的是,沐然的小盒子里,还脆弱地躺着一只支离破碎的水钻发夹,而就在那只发夹上,残损的天鹅的第三颗水钻悄然失所,这是巧合么?
第三颗空着的水钻的位置上散发着暗淡的光,仿佛在昭示着它的特别。
“为什么这只发夹要放在这只檀木箧中呢?”我看着沐然。
“因为爸爸送给我们的时候,它就在这个小小的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