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离家还很远呢，总不能走回去吧，那样明天我又要请假了，可还又有什么办法呢？

    我抬着自行车到了宽敞的马路上，好不容易才拦下一辆的士，便把那辆破破的自行车扔进了后备箱，自己在前面坐得逍遥。

    到了家楼下，一摸口袋，却发现中午行程匆忙，忘了带钱包，真是太戏剧性的情节了。

    我只好仰起头，却发现我们家的灯是暗着的，妈妈还没有回来。司机大叔在一旁催促着我交钱，还一直说我耽误他的好生意。我想上楼拿了钱再下来，可他却一口咬定我是骗子，要把我拽进派出所，我真是没辙了，解释了半天，都是徒劳的。

    忽然间，楼道的照明灯耀眼地亮了，紧接着又是一盏，又是一盏，最后，楼下的大妈拎着垃圾桶从单元门里走了出来。

    看来失眠真是个好东西。

    我仿若看见了救星，还好我平时的人缘好，不由我解说第二遍，大妈就上楼去拿钱了。我一脸相当鄙夷的神情把一张50元的人民币递给司机大叔，这个人真是缺心眼到极致，他竟然多收我10元钱，还说作为浪费时间的补偿，中年恶霸大叔在月黑风高之日竟想讹诈单纯女学生，我一咬牙，愤懑不平，抓起手机就想报警，可竟是黑屏，我亲爱的手机你怎么也在关键时刻不为我两肋插刀呢？

    我一狠心，就像捐助街头乞丐，为社会做点儿贡献，甩下钱拎起包挎起自行车就上了楼，在楼道口，我还恶狠狠地诅咒着那个恶霸司机

    好不容易才爬到了顶楼，慢慢地掏出钥匙，开了门，瞬间瘫在暖绵绵的沙发上，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了，紧接着就是一片深沉的宁静。

    秋的落叶扫了一地，反反复复，复复反反，再也捡不及，压进厚厚的书籍，变成一叶书签，往事蹉跎，却愈渐愈迷惘，绕成一团的丝线，缠着解不开的结。

    愈在陌岸，却愈发觉得怅惘，弥漫不散的烟云，遮掩悠长的眼线，孰不知什么才是本真的我们。

    珂姐姐昨夜凌晨3点半突然发来紧急短信，说是明天“若之空”见，当我今晨看着这莫名的短信，只是挠挠头照就了。

    晚秋的天很煞人，我不大敢懈怠，换了件针织毛线衫，我慢悠悠地出了家门。

    坐在“若之空”最靠门边的绿沙发上的是“章鱼头”，他百般聊奈地翻看着菜单，目光却始终落在一个地方。

    “章鱼头，你不会还没找到新工作吧？”我的语气怪怪的，或许是想讽刺一下他。

    “谢谢了，我找到了。”他渐渐抬起了头，目光即浅浅地落下，冲着我嘴角微微一勾，但却很苍凉。

    我走近了，他们早就到了。沐然依旧忙碌在厨房，蓝澐的音符缓缓从水帘里泻出，珂姐姐趴在收银台后，眼眶微微泛着红，连祁洛都在赶着下一期的宣传单，只有我，很是悠闲。

    清晨的阳光暖暖地从树叶的缝隙间透出，轻轻地落在玻璃墙上，客人还不是很多，我只需偶尔往返于前、后场。

    所有人好似都很沉默，心里都装着个大大的洞，我也不想打搅，所以依旧保持着原状。就像是一列小火车，它只会按照它原本的轨道运行，决不会偏离轨道。

    寒意尚存，正午却有着几分融融的暖，我点了份“若系列”的套餐，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细细品尝，舌尖轻触奶油的馨甜，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惬意。深秋的暖阳静静地落在我的手边，偶尔的一阵风，摇曳了树枝，影影错错，明媚的阳光宛若一位芭蕾舞者，在玻璃桌面上旋转，跳落。

    蓝澐缓缓地在我身边坐下，双手捧着下颚，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暖儿，你有没有觉得气氛怪得很？”

    我点了点头，这正是我所想说的。

    “怎么会呢？”蓝澐撇着头。

    “不知道。如果知道了，还会是这样么？”我轻呷了一口“若之空”，依旧还是那么香韵留存。

    细数着树叶一片又一片飘落，星辰依稀，当教堂的大钟沉沉地响了九下的时候，是预定的休业时间。

    可不远处却传来了哽咽的“呜呜——”声，我循着声音望去，珂姐姐趴在收银台的桌子上，脸深深地埋进了手臂里，肩膀在不停地颤抖着。

    我们都沉默了。

    “章鱼头”清了清嗓子，站了起身：“这或许就是‘若之空’的最后一日了。”

    嘈杂。

    “章鱼头，你胡乱说些什么呀？就算没有你的进货，我们还可以找别人，你不要以为‘若之空’少了你，就不会再转了。”我愠怒地说道。

    “暖儿，好了，你不要再说了。”珂姐姐抬起了头，从窗台上抽下一张纸巾，擦了擦眼泪，继续说道，“其实我也准备和张瑜一起去加州。我想了很久，导师之前就一直劝导着我的，我却一直都是排斥着的不肯接纳，我甚至都没有思考过。直至 ‘昨夜彼岸’的挫败，才使我有点后悔，有点想退缩，有点觉得自己并不是那么正确。但是在我迟疑自己的时候，我遇到了你们，也是你们拯救了迷途的我，让我重新相信了自己的希冀。更是你们让我变得更加理智，让我思考着究竟什么是我想要的，究竟什么是我能要的。愈到后来，我发觉我愈明白，希冀不是生活，生活也不是希冀。”她哽咽了，声音渐变得虚弱，像是被蝴蝶逃离的虫茧。

    我们都缄默了，他们的选择，我们这些孩提又怎么会懂？

    “呐，这算是告别party嘛？”我强忍着眼泪不落下，语气却觉得怪怪的。

    “恩，好了，气氛不要那么沉闷么。对了，这个，送给你们。”珂姐姐强挤出一丝笑容，故作释然的模样，从口袋里掏出四个瘪瘪的小袋子，上面分别用彩笔写着不同的名字，小袋子是用包装纸自己做的，虽然不是很精致，但却很留恋。

    我找到了我的那个小袋子，是淡粉色的，上面还印着一个小天使。我轻轻地把它抵在胸口，觉得那里堵得慌。

    “这里面是不同的花种，你们要好好地呵护它们，它们就是我留给你们的祝愿。”珂姐姐的嘴角虽然挂着笑，但眼泪还是悄然从眼角流落。

    蓝澐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我看不到她，她的脸深深埋进手臂，或许是在哭泣。

    沐然撇了撇嘴，咬着牙，转身进了厨房。

    而祁洛只是偏着头，落寞地看着窗外。

    “那珂姐姐，没有了你‘若之空’怎么办？”我看着她的眼睛说道。

    “我招租广告已经张贴出去了。”随着珂姐姐的字语，厨房传来了一声玻璃碎裂的声音，我知道那是沐然。

    这样就要说再见了，是不是很突然。或许一点儿也不，因为有遇见，所以总会说再见的。

    没有谁，会陪你走到尽头。

    可是，明知道有离别，还是想遇见。只是留下了不解的遗憾。

    小暖，我们一直争锋相对了那么久，我刚决定讨好它，却在没有机会了。

    章鱼头，我觉得他其实是个很好的人，但还没与他好好切磋一下，他也要走了。

    珂姐姐，最先遇见的是我们，她说我是根线，串起了我们所有人，可是她不知道，她就是那个结，就算有着线，结散开了，也串不起来了。

    紧接着的是绵长如夜的沉默。

    晚上，回到家，轻轻地打开那个粉色的小袋子，里面躺着七颗黑乎乎的小种子，似乎还长着些刺。我从阳台上找来个小花盆，里面还遗存着些种含羞草时湿漉漉的泥土，我把小种子细细地洒在泥土上，再铺了层细土在面上。

    我把小花盆放在我房间的窗台上，那儿或许会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