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尔安静的站在窗前,手里拿着一个似乎被某种动物啃食过的苹果。阳光轻纱一样笼着正在打篮球的胄。他不知道,吉尔正专心的看着他,一如高中。
尽管他跑步的样子很难看,但依旧是我的男孩,prettyboy,吉尔自言自语。然后听到咔嚓一声,她意识到这个漂亮的苹果已被她完全吃掉了。她低头看了看,以好看的姿势将残核掷进垃圾桶。
吉尔慢腾腾的,如同一只慵懒的蜗牛一样端着水盆走进洗刷间。水盆里面只有一件浅色的衣服——吉尔高中时代的学生制服。
不知不觉大二了呢,可是吉尔依旧带着它。周末坐在床上,吉尔会穿着它紧紧裹着自己,怀念过去的时光。也许还会固执地认为挽留住了高中的时光吧。
吉尔很爱干净,这从她狂倒洗衣粉的狠动作可以参知一二。被一笑话说是洁癖主义者的吉尔洗衣服从来都是专心认真,慢斯条理的。只是这次却有明显的心不在焉。因为她又看见了一如天使长的胄。
轻柔洁白的泡沫愉快地拥抱着吉尔的校服吉尔的手,像拥抱着自己的情人。
等拿出去晒的时候,心猛地疼了一下,蓦地记起这件衣服的过去。
高一。吉尔的同桌就是温和清朗的胄。胄的理科好得没话说,理所当然成为理科白痴吉尔的老师,并有多次擦出火花的机会都被两个天真的孩子傻兮兮的错过了。他们之间只有物理化。
记得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吉尔略偏头向胄请教一道化学题。她发现胄轻摇了一下头,宠溺的无奈的笑了。她觉得他的笑容明朗纯洁,像个天使。就在那一刹那,吉尔似乎被电流击了一下,有种懵懵懂懂的幸福感。
发校服时刚好放学了。吉尔回家后才发现自己的校服又肥又大,正锁眉忧愁,胄的电话来了。胄说他的校服太小了,是不是拿错了。胄的声音真好听,吉尔愣在那里想。
吉尔,你在听吗?胄问。
呃,在,我的校服确实挺大的。吉尔忙说,脸不自觉地红了。
妈妈狐疑的看了她一眼,踱进了卧室。
那,我们下午换过来好不好?胄的声音有一丝颤抖。
于是吉尔幸福的认为自己拥有了他的衣服,所谓爱屋及乌吧。胄朝她笑,然后走出了教室。吉尔有种晕眩的感觉,闭着眼睛看见大片大片缤纷的色彩。
晚自修时,吉尔不经意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纸团。轻轻的笑了:胄好粗心,一定是他演算用的。吉尔随手扔了它。
接下来的几天,胄似乎在等待什么的发生。吉尔并没有在意,她被巨大的幸福感冲昏了头脑。
胄隐隐有些忧郁。终于问了吉尔,那个纸团的事。
吉尔笑着说:被我扔掉了啊。
胄听完,拿了球衣,转身走掉。吉尔感觉到有一股寒风隐忍拂过。
注定的分离,因为吉尔选文科,胄选理科。两个安静淡定的人,只是朝彼此微笑着再见。
没有想到,会在X大遇到他。仍是淡定的微笑,然后擦肩而过。
吉尔呆了半天,回过神来,发现白皙的手臂上有玫红的颜色,那是红色毛衣沾水后褪的色。那么好看,却显得忧伤。
吉尔甩了甩脑袋,慢吞吞的走在阳光下,像个圣洁的殉教者。
她偷偷地瞥了胄一眼,正巧他笑了,阳光般明朗。吉尔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对着自己笑,只是莫名的在心里翻起了涟漪。
胄显得如此水润模糊,隔着阳光,似一幅淡定的朦胧画。
一说,他应该受过伤,不会轻易爱了。你难道没看见他连笑容都那么冷漠。
可是,为什么吉尔依旧觉得他的笑阳光般让人不敢直视?
一天早上,吉尔看见胄买了熏肉三明治。吉尔也买了,应该又是那该死的爱屋及乌。因为吉尔从来不吃肉的,只吃蔬菜。
吉尔是素食主义者。一说。
吉尔从来不说自己是素食主义者,特别是买了熏肉三明治以后。她说她是食草动物,据说食草动物以前也吃肉。
一笑着说,终于想通了,虔诚的基督徒开始动荤腥了。
吉尔艰难的吞咽一口说,基督徒不吃肉吗?
一说,他们善良,不忍杀生。
吉尔笑,并努力把它吃完。
后来,吉尔才知道他也不爱吃肉,那是在吉尔重了六斤后。那天,胄和一个女孩一起走过。那女孩一脸幸福,咬着熏肉三明治。
于是吉尔的手一松,三明治无辜又疼痛的坠地。
胄似乎有些诧异,随即温和的笑:怎么这么不小心?随后掏钱为她买了一块。吉尔呆呆地看着他们远去。
哥哥,她是谁啊?那个咬着三明治的女孩问。
我曾经喜欢过的女孩。胄淡定却略带伤感。
你为什么不追求她?
我曾经写过一个纸团,但是被她扔掉了。
吉尔忽然用力咬了一口三明治,把剩下的扔了。
吉尔听见张韶涵用力的凄凉的呐喊,撕心裂肺。吉尔拼命的看书,拼命的忘却,拼命的吃蔬菜,拼命的唱歌。
最后,不知道敢不敢拼命地去爱。
吉尔,对着镜子,认真的说,我是愚蠢的食草动物。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