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然发现自己朝思暮想的向天语。

    十七年了，十七年过去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只见他正在为一白衣女子诊察伤势，眉头紧皱，丝毫未觉她的到来。

    白衣少女旁边还有一个十七八岁的黑衣劲装少年。莫非、莫非、看那口鼻面目完全是年轻时候的向天语啊！逐非吗？她暗暗猜度道。

    泪水情不自禁地流了下来，万万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这两个她愧对的人。

    这时向天语眼神一凛，直觉地回头，看见了他又爱又恨了十七年的筠儿。

    两人目光交缠，痴痴地对望着，那复杂的神情，无人可以明了猜透，但任何人都能看得出他们之间一定有一段疼痛往事。

    “你还好吗？”终是筠儿先开了口。

    “托丞相夫人的福，还死不了。”向天语的心在滴血，嘴上却好硬。

    向逐非已经明白了七八分，仍是走到父亲身边，疑道：“爹？”

    筠儿渴求地看着儿子道：“逐非，我是你娘啊。”

    向逐非冷冷的看着她，并没有说话。

    这深深的击痛了一个做母亲的心。可是，她又有什么好怨的呢？

    这个时候，被花奴解救的袁子奇突然出现：“娘！”

    向逐非这才明白袁子奇原来是他同母异父的弟弟。

    他心下冷漠，嗤之以鼻，更不愿意理会那狠心的母亲。

    这时花翎咳了一口黑浓的血，吓坏了向逐非。“爹！你快救救她吧！”

    “师哥，过去的恩怨咱们以后再说，眼下最要紧的是这姑娘的伤。”她打眼一看，就已经明白向逐非很在意这个姑娘。如果能救得了她，也许会减轻儿子对自己的仇恨，最起码自己心里会舒服些。

    11

    半年后。

    一白衣女子和一白衣男子共同立在一处坟墓之前。坟墓上写着：慈母风筠儿之墓。

    “娘，我和花翎看你来了。”向逐非低声道。花翎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将一束洁白的花束放于坟前。风轻轻地吹起四落的花瓣，向逐非知道是父亲曾经来过。

    花翎咳了一声，向逐非惊道：“翎儿，你没事吧？”

    “没事，自从吃了熊胆配的药后，身子一天比一天轻快了。只是，可惜了你母亲的一条性命。我真感到对不起你。”花翎内疚道。

    “不要这么说，我娘知道你好了，她老人家在天之灵也会感到欣慰的。她的付出没有白费。”向逐非拍了拍她的肩膀，强忍住了泪水，他不能在这个时候流泪。

    想起了半年前，母亲为了自己的付出，心里很痛。当日的情景重复出现在眼前。

    “这种毒不是无解，只是需要极寒之地巨熊的胆做药引。”筠儿说道。

    “那我去取！”向逐非急忙道。

    “孩子，你的内力最强，可以维持她的生命。我去取。”筠儿又道。

    “儿子，这是一粒大还丹，加上你的内力可以维持花翎姑娘七日生命。我和筠·我和丞相夫人一起去，相信能等到我们回来。”向天语道，终是不放心她一个人去。

    “娘！你和我回家吧！”袁子奇皱眉道。

    “奇儿，你应该长大了，下面娘说的一切，你一定要牢牢记住。听娘的话，好吗？”筠儿将袁子奇拉到寂静一角，轻轻的但是很严肃的说。

    袁子奇在这一瞬间意识到了什么似的，从来没见过母亲这样，他死死抓住筠儿的衣袖说：“娘，你要干什么？你不要奇儿吗？”

    “奇儿，说来话长，也是一言难尽。总之，我欠你哥哥太多！此次我去，可能是凶多吉少。你要记住：千万不要让你爹来找麻烦！”

    “娘，不要！我们回家吧！”袁子奇像个孩子一样，感到莫名的恐慌。

    筠儿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和向天语出了花怒宫。

    “少爷，咱们先回吧。”阿福见到处是死伤一片，很是害怕。

    “要走你走！我要等我娘回来。”袁子奇衣袖一甩道。

    五日过后，花翎已经陷入了昏迷。第六日，向天语衣衫褴褛，满身血迹的抱着奄奄一息的筠儿回来了。

    在巨熊扑住向天语之前，筠儿舍身相救。胸前被熊掌掏了个血窟窿。

    “娘！娘啊！你不要死！”袁子奇哭叫着，吓坏了！

    “奇儿，不要让你爹来、来报仇！是、是熊，不关他们的事。这是、我应该、做的。好孩子，以后、做个、好人，像你哥哥一样、的好人。答、答应我。”最放心不下的还是这个娇生惯养，胡作非为，但本质不坏的儿子。

    “娘，我什么都答应你，只要你不死啊！娘，我答应你。”袁子奇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他抓住向天语的衣领大叫道：“你救她，你救她！你不是名医吗？”

    向天语眼睛一闭，两行泪水流了出来。他何尝不想救她？可是却无能为力。他多么希望躺在那儿要死的是他向天语，而不是他深爱的筠儿啊！

    “奇儿，不要、胡闹。”她转身看向自己的大儿子向逐非，道：“非儿，你能、原谅我吗？能叫、叫我、一声、娘吗？”

    向逐非的眼眶湿润了，这么多年幻想母亲的容颜，幻想她温暖的怀抱，幻想叫一声娘的亲切场面，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境下。

    “娘，娘，娘，娘，娘、、、、、、”他叫了好多声，这么多年欠的称呼要一时间还回来。

    在场的人都流泪了。

    筠儿满意地笑了，觉得一切都值得了。

    “师哥。”她轻轻的喊道：“对不起。如果，有、来生、的话、、、、、、”

    “你好好休息，别再说话了。如果有来生的话，我一定还娶你为妻，什么事情都让着你。我们永不分离。”向天语握住她的手，泪水长流。

    这是多么好的答案啊。筠儿开心的笑了，那一刻，她好美。她知道，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死的时候还带着自己最爱的人的恨。

    12

    向逐非长出了一口气，给花翎披了件斗篷。

    “等你的病完全好了，我们一起重振花怒宫的名声。”也许母亲的在天之灵，看到一个振作的正义的他，会很高兴吧。

    花翎依偎在他的肩膀，点了点头。阳光下，一对宝剑熠熠生辉，煞是般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