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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一章(第1页/共3页)

    第一章

    1

    大地上本来没有故事,那里出现了人那里就有故事,人在那里住久了,故事自然就多了起来。

    混水河原本也没有故事,后来人们来到它的河畔,住了下来,就有了故事,住久了,故事就多起来了。

    混水河日夜流着像血似的红水,发出低沉的咕咕声响,好像受冤的老妇人在低声哭泣,向人们,不,不只是向人们,向大地,向天空,向花草树木,向飞禽走兽述说自己悲惨的历史,讲述它岸边人们世世代代的命运和生存状态!

    混水河是一条无名小溪,在地图上绝对找不到它,但正如它流经的汪家屯,的的确确存在着——存在于黄土高原北部边缘的一个小小的角落,也许存在了数千年,也说不定。

    汪家屯所处的地形,南高北低,东向西顷。村子东面10多里远处,横着一座大山,重峰叠嶂,岚烟缥缈,名叫彩虹山,南北走向,样子好像一只巨大的骆驼。如果站在村里向东凝神眺望,你会觉得它似乎缓缓地向前行进,你的耳际仿佛响着叮咚叮咚低沉的驼铃声。村子南面约摸10里远处,平地凸起一个山包,山上没有树木,光秃秃的山顶像个巨大的蘑菇,不知什么时候悄悄地从地里冒出,名叫蘑菇岭。村子西北面大约5里之处,有一座山岗,孤零零地兀立在那儿,显得十分孤寂,名叫孤山。

    混水河从蘑菇岭的什么沟壑钻出来,像一张神奇的犁杖划破黄土层,开拓河道,一路呼喊着奔到孤山脚下,才停下脚步歇息。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孤山脚下形成了一泓混浊的水洼,名叫孤山洼。站在蘑菇岭顶上,举目放眼向北眺望,孤山洼好像一个巨大的海碗,碗里盛着土红色的高粱米稀粥,闪烁着耀眼的红光。

    早晨,要是天气晴朗,太阳从彩虹山顶上懒洋洋地爬上来,大把大地将橙黄色的光线扔在混水河里;河面上激起的细浪碎波肆意翻腾,泛着红灿灿的光芒。如果从空中俯视,这条小河好像一条全身长满血红色鳞片的怪物,从南向北缓缓爬行,蛮横地穿越汪家屯,一甩头向西北拐去,然后悄然爬进了孤山洼。

    要是冰封大地时节,从空中俯视,混水河却是另一凡景象:仿佛一条神奇的巨蟒,尾巴藏在蘑菇岭下,在孤山脚下昂起巨大的头颅,通体闪烁着血红的光芒。

    混水河流经汪家屯的那一段,人们叫它弯道儿,不到10米宽,武断地把村庄分割成两半:东汪村和西汪村。

    汪家屯的房屋和黄土高原绝大多数农村的房子几乎一模一样,好像用一个模子脱出来的:黄土屋顶,黄土院墙,黄土门楼,低矮简陋,断墙残垣,好像史前遗迹。

    冬春两季大部分日子,黄风呼啸,沙尘飞扬,天昏地暗。惨淡的太阳没精打采地挂在黄蒙蒙的空中,鄙夷地俯视着这个被风沙蹂躏的小村庄。

    风沙横行的日子,人们紧闭门户,呆在家里。男人们或者睡懒觉,或者脱下衣裤捉虱子,或者圪蹴在炕上抽旱烟;女人们或者哄孩子,或者捻线补衣,或做别的家务。街上很难看到人影,听到人声。要不是不时响起几声鸡鸣狗吠,这个村庄和坟墓没有多大差别。

    偶尔遇到好天气,黄凤停息,沙土落地,天空变成灰蓝,太阳的脸露出几分欢颜。这时候,人们敞开街门,走出来活动。一些半大小子聚一起,或在门前或在墙角,嬉戏打闹。身穿白茬儿羊皮袄的老汉们抄手缩脖,三个一堆儿,两个一伙儿,或站在墙角,或蹲在墙根晒太阳。他们有的嘴里叼着长长的旱烟袋,一边东家长西家短地唠嗑儿。常常看到有人脱下皮袄扒开毛,兴致勃勃地捕捉虱子,他低着头聚精会神地寻找猎物,不停地用两个大拇指甲挤压,或闭起眼睛用牙齿猛咬,发出嘎巴嘎巴一阵脆响,不一会儿两个大拇指甲盖儿成了黑红色,好像染了指甲油,末了噘起嘴,“呸呸”吐两口唾沫在指甲上,然后在裤子上随便什么地方蹭一蹭,重新穿上皮袄,脸上露出了胜利者的骄傲。

    2

    汪家屯有三百多年的历史,人丁不旺,到20世纪60年代,总共不到三十户人家,大约120口人。汪姓是大姓,占将近一半,其次是姓宫,再其次是姓张,此外还有几户别的姓氏。

    据传说,最早来到汪家屯定居的是汪琛老汉的祖先。年过70的汪琛老汉说,他家的家谱记载,汪家第一个来汪家屯的祖先是他祖爷爷的祖爷爷的祖爷爷。不过他们的家谱在20世纪60年代末遭到了劫难。他同族的一个造反派儿一手拿着发黄的家谱,一手握着打火机,大拇指轻轻一按,啪的一声响,跳出一朵橙黄色的火焰,那火焰像毒蛇的舌头,贪婪地向那个发脆的麻纸家谱舔去,那个记忆着汪家烈祖烈宗名字和简历的家谱呼的一声点燃了,接着冒出一股呛人的黑烟,发出咝咝的声响,仿佛痛苦地喊叫,紫红色的火苗跳动着,好像在滴血,顿时化成了一把灰烬。汪琛老汉没吭声,一连好几天在心里狠狠地骂道:“造孽!唉,这是啥世道?我们汪家也出了造反的子孙!不肖子孙!不肖子孙!祖先会惩处他的。”

    汪琛老汉的院子在西汪屯的最南头,街门朝东开,门前有一棵三人合抱粗、十丈多高的大榆树。那棵榆树的年龄,村里的人谁也说不清。就是活到百岁的汪琛老汉的老妈汪张氏也说不准。她只说小时候听老人们讲,那棵树比那个村子的年龄还大。榆树长得比较缓慢,那么粗那么高的榆树,很可能有三四百岁。

    盛夏,那棵榆树墨绿色的树冠上,缀满了金黄色的榆钱串儿,像一顶巨大的皇冠,金黄色和墨绿色互相映衬,在太阳下闪烁着梦一般的灿烂光芒。轻风略过,树上的榆钱儿发出一阵泠泠的声响,仿佛从天上传来了美妙的音乐。树冠洒下一大片阴影,清凉宜人,是人们乘凉和孩子们玩耍的天堂。

    人们常常看到汪琛老汉的老妈身穿半新黑色衣裤,盘腿坐在大榆树下的一块破席子上,腿下压着两只粽子似的小脚,锥尖般的脚尖露在外面;膝头上一边坐着一男孩儿,一边坐着一个女儿。男孩儿是她的曾孙子,女孩是她的曾孙女。她不厌其烦地给他们讲故事。她那沟壑般皱纹从横的脸笑成一朵枯萎的大菊花,浑浊的眼球放出愉悦的光芒,银白色的头发在脑后盘成一个拳头大的纂,显得干净利落,透出几分仙风道骨的气质。

    他们旁边老是躺着一条大黄狗。那是条很老的狗,名叫大黄,几乎整天懒洋洋地侧躺在地上,闭起眼睛,伸着四条腿儿睡懒觉。别看它半死不活的整天躺着,它是这祖奶曾孙三人忠实的卫士。那时候,村前村后常有饿狼出没。有一天,老人抱着两个曾孙子在大榆树下乘凉,一只饿狼突然出现在村头,张着血红的大嘴巴,向他们悄然匍匐爬去。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大黄从睡梦中惊醒,它一跃而跳起,精神抖擞,身毛直立,愤怒地狂吠,犹如无畏的勇士向饿狼冲去。 饿狼见嘴边的美餐就要失掉,哪肯罢休,立即跳起迎战。大黄突然纵身一跃扑到饿狼背上,死死咬住它的一只耳朵不放。饿狼惨叫着拼命挣扎,好不容易才摆脱敌手,赶紧夹起尾巴惶然逃跑。大黄却没有去追它,大概遵循着“穷寇莫追”的格言吧,嘴里叼着饿狼的半个耳朵,俨然摆出一副胜利者的姿态,站在那儿警惕地望着饿狼消失在天边,吐掉那半只狼耳朵,慢慢地回到主人身旁,躺下继续睡觉。

    人们只知道老人姓张,但不知道她的名字,连她自己也忘了自己叫啥。这不能怪她人老糊涂。她的娘家是本村张姓,没有亲兄弟姊妹,15岁出嫁,不久父母在一次霍乱瘟疫中离开了人世,从此以后,谁也没叫过她名字。她和当地别的做媳妇的女人一样,在婆家谁也不称呼她的名字,公婆称她儿媳妇,丈夫叫她内人,外人呼她汪贵生老婆,她丈夫叫汪贵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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