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总是狭小的让人猝不及防。平时,很少会碰到方博和张晓晴,但是在我们不再来往后,总是会上演不期而遇。每一次,张晓晴都会故意挽着方博的手臂,有说有笑的走过去。
张晓晴趾高气昂。
刚刚又在操场边遇到了。我只好再一次装作不认识,与他们擦肩而过。视若无睹的功夫,现在我已经练就的炉火纯青。
抬头,天是阴的。怪不得,连带着人,也是没个笑脸。
我把手指头塞进嘴里,开始认真的咬噬。这个怪毛病,是从我小时候养成的。大概是七八岁的年纪。每次,挨欺负以后,我就会咬手指。不停地啃噬,直到手指被咬的鲜血淋漓,面目全非后,我才心满意足的罢手。
然后,看着血液从指甲间缓缓流出。我的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我喜欢看那鲜红色的血液流出来的样子,妖娆艳丽,那个色彩总是会让我觉得生命生生不息,伤害悠悠不止。
血液凝成咖,脱落留疤。
到了现在,我18岁了。却依旧改不掉咬手指的毛病。紧张了,害怕了,伤心了,彷徨了,都会无意识的把手指塞进嘴里。
我的手指总是丑陋的。
天越来越阴沉了下去。看来,这场雨来势汹汹,不可避免了。而我,却是那么讨厌雨。每到下雨时,我听到那雨声,不管它是淅沥地还是猛烈地,都会让我觉得有成千上万只小虫在我的心脏蠕动着,一点一点的咬噬着我的肉体。
我甚至一度认为自己听见了,真的听见了肉体被撕裂的声音。
我在心里祈祷着不要下雨,因为那些玫瑰还是弱不禁风的幼苗,它们还经受不住一点点风吹雨打。摧残会让它们失去绽放的机会。
我如坐针毡,听不进去老师讲的内容。索性,趴在桌子上。拿出一张白纸,在上面涂涂抹抹。
都是同一个人的名字,许沐轩。
难道,这就是我想要的结果?拒绝牵手,黯然神伤?开始怀疑,自己的选择到底是不是正确的。开始想念,想念一个温暖的自己。
最后一节课铃声响起,我像是得到了圣谕,如同被释放的犯人,慌忙逃跑。
我要确定,那些花,它们是否安好。
一个人影伫立在那里,满目翠绿中,更衬得他形单影只,落寞不已。
是他。我放慢了脚步,到底,我该不该过去?
心里还在迟疑,脚下却不知道被什么力量牵引着,慢慢的走到了水池边,走到了那个人的身边。
他却并不惊讶我的到来。
“你来了?你也像我一样担心她们对吗?”许沐轩开口说道。
我无语凝咽,呆呆的看着玫瑰,又抬起头呆呆的看着他。忘记了说话,忘记了他等待的回答。只会拼命的点头,我迫切的想要许沐轩知道,我有多担心那些花。
“看到了吧?它们比我们想象的要坚强的多!风雨过后,它们更加娇艳了!那么苏冷,你……”
“我也很好。”我打断了他的话。
他会意了,没有继续向下说。这让我很感激他,给了我最需要的尊严,这比什么都强。
我们两个人就那么直直的站在那,都眼巴巴的看着那些花。谁都没有再说话。一阵风吹来,玫瑰花的叶子轻轻地抖动着,说不出的灵动洒脱。
不知道过了多久,许沐轩转向我,说“走吧,我们去泡沫奶茶店。你一定想喝奶茶了对吗?还是苹果味的吗?”
我没有想到他居然还记得我那次要的奶茶味道。这种被人用心铭记的感觉让我无所适从,却又觉得给我这份温暖的人理所应当,就该是许沐轩。
“可是,还有半小时就要上课了。”我带着遗憾的口吻嘟囔道。
“果然还是个小丫头,平时那么耀武扬威的干嘛?你下午第一节不是体育课吗?”说完,他狡黠的冲我抿嘴一笑。
我很惊讶他怎么会对我的课程知道的一清二楚,但是一想到武媚和李墨也就不那么费解了。上次,许沐轩能找到我家,就是拜李墨李大人所赐。大家都希望我和许沐轩良辰美景,皆大欢喜。可是,这个欢喜我是否要的起?
本来,我就不是什么老实乖巧的孩子,经他这么一带动。好好上课的革命觉悟立马烟消云散,拉着许沐轩掉头就走。
“哎,哎,你能不能控制一下和我这么个花美男同行的激动情绪啊?好歹我也是正经人家的孩子,怎么上来就抓人家的手呢?毁了人家的清白,你对人家不负责,人家拼了这条富贵命也要对你以身相许。”许沐轩眼睛眨都不眨的说完了这一大堆话。
这下轮到我愣神了。低头一看,确实,我的手确实牵着他的呢。可是,我怎么会没意识到呢?
慌忙抽了出来。还假装无意的往衣服上蹭了蹭。没想到这么个细微动作竟被许沐轩尽收眼底。
“行啦,别擦啦!老子干净着呢!我都没嫌弃你呢?还有啊,你那次哭天抢地的抹在我身上的鼻涕眼泪,我到现在还留着呢!铁证如山,得空了给小爷我洗了呗!”许沐轩又回了原形。
“啊呸!啊呸呸呸呸呸!”我紧着啐了他一口。真是不要脸。
雨还在下着,我们两个人都没有打伞。如同牛毛般的雨扎在我和他的身上。平时让我极其厌恶的雨,此刻我却如此享受的融入到它的怀抱里。吮吸着它的滋味,贪婪的闻着它的味道。
许沐轩的刘海湿漉漉的紧贴在额头上。
“原来公子哥用的定型胶也没好到哪里去呀?沾了雨水就一塌糊涂了。”我取笑道。
“苏冷除了打击我打击我还是打击我以外还有别的能力吗?”他眯着眼睛,笑着说道。
我吐了吐舌头,“除了打击,当然还会欺负你啦!这还用问?聪明的许沐轩,你的脑袋里难道装的是粑粑吗?”
他摸了摸我的头,雨珠粘在他手上。他把手摊开,还是晶莹剔透的水滴。
第一次和他这么和谐的走在一起,我没有伪装没有掩饰,没有偏激没有躲避。我乐了,许沐轩说笑起来的苏冷暖暖的,有太阳的味道。
到了奶茶店,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许沐轩坐在我的对面。白色的T恤使得他整个人更显得英俊帅气。我直勾勾的看着他,出了神。忘记了喝手里捧着的苹果味奶茶。忘记了我的嘴角,一直都洋溢着的好看弧度。
“怎么?连苏冷都被我迷得晕头转向了吗?”他的一句话,让我醒了过来。
手机震动,显示的是爸爸。
“苏冷,爸爸想你了,有时间回来看看家里吧。好吗?你妈妈她也很想你。”
看到爸爸发的信息,我甚至看到了爸爸期待的表情,恳求的样子。从来,都是他,也只有他,会给我发信息,询问我是否安好。也只有他,希望我回去,回那个不被我称为家的家。
我摁了回复,脑海里想了很多话,可是到最后,只打了一个‘好’字便发送过去了。
爸爸很快就回复了,“嗯嗯,乖女儿,爸爸也有很多话要和你说呢。”
“有事吗?”许沐轩紧张的问道。
“没,是我爸爸。他想我了。”
“哦,这样啊,我送你回家吧。”
“嗯……不用了,改天吧。”
“一个星期后是我的生日,你可以来吗?答应我好吗?”
我根本没心思再听许沐轩说话,脑袋里一直都在想爸爸到底要和我说什么。见我呆呆的,没有反应。许沐轩又问了一下。
“你真的没事吗?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