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秦水发披着雨衣，两手推着一辆加重永久车站在厂门口，他两眼不停地想厂里面张望着，尽管雨下得挺大，他仍然耐心十足，他的眼睛对大门口竖起的牌子产生了兴趣，上面写着：临城县造纸厂。

    张惠荣从厂里走了出来，看到秦水发，像看到了救星一样跑过去紧紧地抱住他委屈地痛苦起来。

    “惠荣，哭啥哩？”

    “你怎么现在才来啊？我恨你。”

    “我早就来了啊，是你们厂长让我这时候再来接你的。”秦水发说着把一件雨衣披在张惠荣身上羡慕地说：“惠荣，其实你穿工作衣也挺好看的。”

    “你好糊涂啊？”张惠荣两手捶打着秦水发。

    “惠荣，我怎么听不明白你说话呢？”

    “走吧，快点走。”张惠荣坐在自行车的后车座上。

    “你坐好，开始走了。”秦水发用力地蹬着自行车，“看你们的厂长，出出进进都坐着吉普车，这辈子要是能坐坐那玩意也就满足了。”

    张惠荣一声不吭，她在想着如何把这件事告诉秦水发。

    “惠荣啊，你看要是我穿着你们的工作服好看不好看？”秦水发边骑车边说。

    张惠荣仍然一声不吭。

    “今天你们的厂长说了，让我来你们厂上班，说明天让你领着我去见他。”

    张惠荣听了，一下子从车后座弹了下来说：“要见他你自己去。”说着独自向前走去。

    “惠荣，今天你怎么这么大脾气，快坐车上。”

    张惠荣硬着头一个劲地走着，秦水发跳下车推着紧紧跟着后面。

    “惠荣，是我做错了或是说错了什么，你倒是说啊，别这样对我好不好？”

    张惠荣本来是心里觉得憋屈，想对秦水发倾诉一下，没想到秦水发脑子笨得像榆木疙瘩，这样的人能对他说些什么啊？现在她只想快些回家，她想快点见到母亲，这个世界上，只有母亲最懂她的心，发生这么大的事，如果不找人倾诉一下，闷在心里她会发疯的。

    到了张惠荣家的大门口，秦水发想跟着进去，张惠荣却一下子把他推了出来。

    “惠荣，外面下着雨，我都到家了，让我进去避避雨呗？”

    “你快点走，我不想再看到你。”张惠荣关上了大门说。

    “惠荣，快开开门。”秦水发用手拍着大门说。

    张惠荣不理他，转身躲进了自己的房间，一阵咳嗽声传来，堂屋的灯亮了，停了一会儿，母亲披着衣服出现在门口。

    “惠荣，是谁在门外面？你怎么不开门啊？”

    “外面没有人，是一头猪。”张惠荣说。

    “水发呢？怎么没见他送你啊？”

    “死了。”张惠荣没好气地说。

    “这闺女今天是怎么了？是谁欺负你了吗？”母亲说。

    听了这话，张惠荣忍不住抽泣起来。

    “是不是秦水发那小子欺负你了，回头我一定找他算账。”

    张惠荣听了越发哭得厉害了。

    “闺女啊，他真要是欺负你了，你就认了吧，你是他的人，早晚你都要给他的。”

    “妈，不是他，不是他。”

    “不是他是谁？”

    “是李邦宪那个王八蛋，我们那该死的厂长。”

    张惠荣的母亲听了愣住了，“这个挨刀杀的，敢欺负我女儿，闺女，明天咱去告他。”

    “妈，不行的，官官相护，咱告不赢的，他说如果敢告他就杀咱们全家。”

    听了张惠荣的话，母亲沉默了，这世道，就是告又能怎么着，没凭没据的，搞不好再被反咬一口，说女儿勾引了他，那女儿的名声就全毁了，“秦水发知道吗？”

    张惠荣摇摇头。

    “一定要瞒着他，让他知道了你就会一辈子抬不起头的。”

    张惠荣点点头。

    “等结婚那天一定要带一个瓶子，妈到时候给你杀只鸡，你把血装进里面，记住，第一次一定要见红的。”张惠荣的母亲交代着张惠荣。

    这时候，堂屋的门“吱呀”响了一下，年幼的张惠中光着身子从屋里跑了出来，张惠荣的母亲不再吭声了，心想，儿子又开始发癔症了，果然，张惠中迷迷糊糊地跑到院子的一角，然后捏着小鸡鸡撒起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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