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嘴里塞东西的动作停了下来，那人缓慢站起来，转过身，望着立在对面的李钰，嘴里还塞着土豆，手里的碗却跌落在地，在寂静的夜里发出尖锐的破裂声。

    “土豆，我的土豆！”

    赶紧蹲下去，看着洒落满地的土豆心疼不已。

    李钰再也忍不住了，急急跳奔过去一拳揍在郭帅脸上，拳头落下去的时候还带着一丝颤抖，心里悲切，眸里闪着哀伤而又迟疑的神色。

    “我揍死你这个混蛋，让你土豆，让你土豆，混蛋，你就是个混蛋！！！！”

    郭帅本来就一直病着，哪儿还如少年时候那般可以和李钰打得难分难解，头一仰就倒在地上，瞪着李钰满脸不相信，很想立刻搂着李钰，却又瞬间想起自己的狼狈，硬生生将自己那抹欣喜掩盖下来，边挣扎对着李钰咆哮。

    “你是谁？你为什么打人？还弄翻了我的晚饭，你还是不是人？”

    “你个混蛋，郭帅你个混蛋，你他妈的不是人！”

    哽咽着朝郭帅望去，眼里除了怒火之外还有深深自责，如果当初不是他选择远离，郭帅不至如此。

    “我不认识你，你赶紧走，不走我放狗咬你了！”

    郭帅收起自己心里的伤痛，急急推着压在他身上的李钰，语气冰冷朝李钰怒喝，他希望李钰看到的是自己过得好，而不是这么狼狈被李钰发现。

    “你放啊，你放，你他妈今天不放你就不姓郭，你放啊，放狗咬死我啊。”

    李钰听着郭帅不认自己，心里的伤悲更甚，顾不得身下反复挣扎的郭帅，身体往上移一些，伸出巴掌就朝郭帅抽去，那抹迟疑不决被郭帅的否定给冲得茫然无存，脑里只剩下想狠狠抽这丫的冲动。

    “叫你装，叫你不认识我，叫你土豆，叫你放狗！”

    郭帅忍着脸上的疼痛，闭着眼睛让李钰左右开弓，也不躲闪，心里想就这样冷然掩饰着心里那抹和李钰同样的悲楚，他以为李钰会在他的不理睬下自然消失，却未料李钰猛然抱着他，嚎啕大哭起来，像个无助的孩子。

    “哥，我错了，你为什么不认我了，哥！”

    俯在郭帅身上，李钰哭得稀里哗拉的，周围的人都好奇极了，一个开着好车的男人深夜跑过来，上来就揍人，揍完人又抱着别人哭，真是莫名其妙。

    感受怀里那抽搐的身体，郭帅眼里慢慢浮上一层雾气，这个男人，他爱了半生，几经逃避，却终究没能逃过命运的捉弄，伸手双臂，几经迟疑，最终还是轻轻拍着李钰的后背，那抹被岁月风尘褪尽所有张扬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在李钰耳边响起，就像少年时期李钰被人欺负时的安慰。

    “好了，别哭了，都多大了，还哭！”

    听着熟悉而又有几丝陌生的语调，李钰心里荡起一丝窃喜，这家伙，终究还是忍不住认了他，心里有些想耍赖，于是哽咽中又带着一些不满的撒娇。

    “我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