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蔺骁死死盯着玉兰,一言不发,整个人凝固了似的。他看到玉兰黑亮的眼睛里一层水雾弥漫开来。她落泪了。
“从早到晚,不停地铲煤,搬煤,夏天晒得总觉得下一分钟就能晕过去,晚上睡觉前总能发现后背上起了红疙瘩;冬天更可怕,脸和手都是肿着的,而且很容易就被冻裂,出血。我丈夫现在还在干那活儿”
现在?一年中最冷的时候,乔蔺骁知道,玉兰是可怜受苦的丈夫,才禁不住流泪。
“在来这儿之前,我也去过一家做保姆,有一次,我丈夫得空,你知道,那是千载难逢的。他去看我,他每天都忙,根本没时间洗理,那次急匆匆去找我,被雇我那家人看到,他灰头土脸,裤子都磨破了•;•;•;”,玉兰随便擦了下脸,眼神里流露出思念与怜惜。
“我丈夫没念过多少书,可他知道尊重人,但是很多礼节,他真的不懂,雇我那家人看到他后第二天,就把我辞了。我又回矿场干活儿,那里一直都需要人手,就是太累,我丈夫很懊悔,他说他不该去看我,害我丢了那份工作,又得回去受苦。
那几天他请了假,坚持拉着我到大街上找工作,中午我们饿得不行,去小商店买面包的时候,店主好心塞给我一张招聘启事,我就来了”
“那你丈夫呢?他怎么一直没来看你?”乔蔺骁关切地问。
“他没空,工地很忙,活儿特别多,就算有时间,他也不会来,他怕像上次那样,怕我,丢了这份工”。玉兰恢复了平静,突然想起什么,伸手从行李包里把刚才放进去的小衣服抽了出来,“这衣服是我给我女儿买的,是我去给盼盼买衣服的时候买的,我用的,是自己的钱”。玉兰说得很认真,言语里带着几分坚定。
“你不用跟我解释的,我相信你”
玉兰看着乔蔺骁,笑了,笑得那样温婉。他还是觉得她很美,美得像个花季少女,只不过事实上,她已经为人妻,为人母,而他,再也不想着娶她做老婆了。后来,他还总为自己刚成年就急着讨老婆而自嘲,搞不明白当时怎么就那么少年老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