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不会流泪的,却在仰头喝进最后一口的时候,眼角有一道温湿的液体滑落。
我有些疑惑的伸手接了,又将手指放到了口中,是咸涩的味道。
门外不知何时已经开始飘雪了,这也许会是这个季节最后一场雪吧。放眼眺望,雪花簌簌而落,如烟波浩渺,美得令人心醉。一阵儿风吹过,雪中梅花星点飘落,最后悲伤落地。
我淡淡的说:“禾子枫,我其实当初嫁给你,不过是因为误会你陷害了尹浩青,如今你我是两不相欠。”
许久未听见身后的他说话。我转身,见他的目光一直注视着门外那如梦轻舞的白雪,面色平静。
我也回过身,继续默默的看着,也许不用等雪停,我们彼此便会成了陌生人,从此再无瓜葛。所以有些话,其实说与不说没什么分别。一个人看雪是孤单,如今两个人看却更显孤寂,原来有人看见的寂寞要比没人看见的,更显得无助,无奈,无措。
在漫天的飞雪中,我的脑海里忽的浮现一个场景:在碧绿的水中央,大片宁翠的荷叶托着一朵朵或粉或白的莲花,花朵在清风的吹拂下微微浮动,一个淡粉色衣裙十二三岁的少女坐在一叶扁舟上大声的指挥着撑船的船家,朝密叶深处划去,不时伸出手臂摘下几颗莲子,摘到兴奋处,嘴里还哼唱起:“日暮伯劳飞,风吹乌桕树。树下即门前,门中露翠钿。开门郎不至,出门采红莲。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低头弄莲子,莲子青如水。置莲怀袖中,莲心彻底红……。”
正唱得投入,不知何处传来一阵箫声,那箫声悠扬清澈中又夹杂着几分落寞、几分无奈、几分柔情,每一声都让人为之心弦悸动,一时间少女竟忘了后面的词,不禁抬头寻找声音的来处,一看之下,人便痴了。
不远处一个男子俊挺的白色身影赫然入目,那背影在阳光下,泛起朦胧的光环,映衬整个人如仙似神。那人或许只顾着吹箫,所以至始至终都似乎没有朝这边看看,不多一会儿白色的背影随着他脚下的扁舟缓缓在眼前划过,悠扬的箫声也随之越来越远,只剩下采莲少女一直呆愣注视的身影………
“七月初七烟波湖面,君子泛舟佳人采莲。”一句话不知不觉就冲口而出,一边的禾子枫听了忽然身体微僵,随后直直的朝后倒去。
我的眼也开始模糊,耳中嗡嗡作响,混沌中似有什么自身体分离出去,如抽丝一般,心里却平静如斯。
落魂如雪,片片成灰,我此时竟有些迷茫了。分不清对禾子枫,是什么样的感情。若说有情,此情此景却不会痛得肝肠寸断,可若说无情,又怎么这般恋恋不舍?
终于禁不住大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忽然泪流满面。对禾子枫最后的记忆也终是定格于此,接着又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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