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白天是面面在医院照顾母亲，晚上是妹妹小碗，父亲在家照看店里的生意，一家人忙得团团转。可住了快星期的医院，母亲的病没见好转反而更加严重了，夜里经常醒来用左手拿到床头柜上的东西就往女儿小碗身上砸，小碗只好跑到过道上呆着，又不敢离开，怕母亲有什么事自己不在身边，只能搬个椅子靠在门口流泪，心里更加恨哥哥娶的那个女人。面面明白妈妈的心里放不下儿媳妇，实在没有办法，这才给丈母娘打电话。

    刘敏带着女儿一路奔波赶到医院，看到面面在病床前拿着饭盒想喂母亲，还对母亲说着：“妈，你要吃点东西，不吃东西你的病是不会好的，你赶快好起来我和点点接你去深圳，带你看看大都市是什么样的，那里的气候好，最适合老人养老了…，来…吃一口…”

    “啪”，母亲用手打掉了面面喂到嘴边的饭勺，面面从地上捡起来用水杯冲洗后依然平和的端起饭盒和母亲说道：“妈，点点会回来的，你放心，我们不会分开的，现在是我们担心你啊，你这样会把自己身体搞垮的……，儿子求求你吃点东西吧……”

    点点和母亲刘敏在门口看到这一切，眼泪夺眶而出：“妈…我来…接你来了…”说着扑到婆婆的怀里“呜呜”的哭了起来。

    “亲家，真对不起，孩子不懂事，都是我这当妈的没有教育好，我带着女儿向你陪不是来了…”

    面面站着那，手里端着碗在一旁愣着，母亲赶紧用左手招呼面面让亲家坐下。

    “面面，这几天辛苦你了，看把你累的，快回去休息吧，让点点来照顾你母亲吧。”点点的母亲看着面面憔悴的样子心疼，也为面面孝顺而感动。

    “妈，我不累，你们路上没好好休息，要不我先带你们回家去休息一下？”

    点点说：“不用了，我哪也不去就在这陪着妈妈…”

    面面的母亲看着点点，摸着她的头，对她点了点头。

    点点的母亲向面面了解了一些他母亲病的情况，对亲家说了些宽慰话，就和面面一起回面面家了。

    点点在来的路上，母亲刘敏递给她专门买来《有关高血压中风护理知识》一书，让她好好看看，这不，先是给婆婆擦身子、又是按摩、又是梳头、又是削苹果，擦床头柜板凳，喂药洗衣服……婆婆看着看着脸上出现了一点点难以察觉的笑容。

    “妈，你躺着，我去倒便盆去，回来我给你讲深圳怎么从一个小渔村变成大都市的，你等着啊，我马上就回来。”

    婆婆点点头，看着媳妇走出病房，眼泪从眼睛里流了出来。

    “妈，妈…我哥呢？他怎么把你一个人撂下，他干嘛去了，真是的，他不知道这里不能离开人啊……”小碗看着妈妈头发输得整整齐齐，周围收拾的干干净净：“妈，谁给你洗澡梳头的啊？把你整得这么干净利索的像朵睡莲花似的，告诉我我去好好谢谢她……”小碗趴在母亲的床头正说着，点点手里拿着刚洗干净的便盆回来了。

    “小碗妹，你来啦，你吃过……”

    小碗站起身瞪着眼前拿着便盆双手还湿漉漉的点点说：“我吃过没吃过和你有什么关系！怎么…，想拿屎尿盆喂我？！告诉你，你打哪来打哪回去，这里不欢迎你，你还嫌我妈病的不重吗？！还想来气她，你给我滚出去！滚！”说着小碗不等点点解释就把她推到病房外“砰”的一声关上门。

    小碗下了班直接从单位来到医院，她是专门来和哥哥换班的。看到点点，气不打一处来，母亲病的原由是这个人引起的，现在这个人又出现在这里，她再出什么幺蛾子，母亲怎么能承受得了，这个人不能出现在这里，决不能。小碗在门口堵着，不准点点再靠近自己的母亲。

    在病床上的母亲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嘴里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她用能动的左手拼命拍打着床。在走廊过道一位护士看见点点拿着个便盆站在门口哭，问怎么回事，随后进来看到躺在床上的病人很激动，对小碗怒斥道：“不能让病人激动，这样对她的身体恢复很不利……”小碗母亲对着护士“呜…呜…”并用左手比划着，但谁也搞不明白她想说什么。

    “来，来，来，你们两个都过来，站到床边上…”护士向门里门外的两个人招呼道。

    小碗的母亲举起不太灵活的手狠狠地打在自己女儿的身上，却把媳妇拉在身边，小碗觉得很委屈，边哭边说：“不是她你也不会变成这样，现在她又来假慈悲，你还嫌她害你不够吗？要打的是她，而不是我，你怎么这么糊涂啊，妈…”

    “小碗妹，都是我不好，确实我应该让妈打我……”

    护士了解到这原来是女儿和媳妇，对她们说：“好了，你们姑嫂之间有什么事好好商量，千万别再给病人带来刺激，这样你们母亲的病很难康复，不要都在这呆太晚了，医院规定，只能留一位家属在病房过夜照顾病人。”说完转身走出了病房。

    小碗还在气鼓鼓的，点点接着说：“妈是被我气成这样，应该由我来照顾妈，妈的病不好我就一直在这里照顾她，直到痊愈为止。小碗妹，你生我的气我不怪你，是我还没有明白家庭是怎么一回事，对面面我只是选择性的接受，我只要爱却不知道什么是爱，我只看重自己的感受不理解别人的心情，我想要纯粹的爱情而排斥亲情，现在我知道我错了，每个人背后都有亲情的存在，这是无法割断的，我和你哥现在成为一家人，那你、爸、妈都是我的亲人，虽然我们彼此还缺乏了解，但请你们相信，我是你哥的妻子，我会把我的全部精力投入到这个家和你哥身上，我主内让他主外，我做好他的坚强后盾，让你哥没有后顾之忧的去闯荡，大不了我和他一起吃稀饭就小菜，从头再来，我相信你哥有一天出人头地，在深圳机会很多，就看你敢不敢去尝试，我看好你哥这点，他是个可塑之才，你瞧着吧。”

    小碗觉得嫂子现在说的有点太虚，有点让她听不懂，但可以感受到她的真情。

    多数能走进婚姻的都因真情所在，相互感动，但长期的真情能有长期的感动吗？光靠真情能增进彼此的情感、责任和关注吗？

    许多人认为真情对婚姻很重要而忽略了策略，在这个发展不均衡的社会里，每个人的成长环境与所受到的教育等诸多因素都有很大的差异，所以在没有诱惑、欲望的情况下真情是自然而然的，但是，长期而单纯的真情与各种诱惑和不断增长的欲望相持，真情能起到多少巩固彼此或家庭的作用呢？

    真情是需要时间而且在被误解后才有体现，真情如同一个染色体，无色无味原生态。当这个染色体落入尘埃中，它已不再是无色无味的了。真情应该是表现的一种手段和策略，是问，如果我们用真情对待一切，一切会美好吗？我们自己会美好吗？真情总是一厢情愿，除了让人感动之外，对彼此之间没有一点新的触动，在背叛面前没有一点办法与手段，感动的已不再感动而是被视而不见，或是无动于衷所代替。一切情感的东西都在变化中增加或者减少，除非是一种价值观或是一种责任才有可能把它长久的维系。

    真情不是维系家庭、友情的唯一策略与手段。真情是要感受，是要通过波折后才会有感受的；时间会让真情显现出价值和感动，但此时的真情已是被抛弃、误解、利用、伤害的只有真情在，人们为之可怜而感动，但是，感动又能持续多久呢？时间会磨灭一切的，包括好与坏、善与恶。

    真情不完全是手段和策略，而是一种表现或表达，它不能为我们的婚姻家庭的巩固与发展起到完全有效的作用。经商就是经商，你用真情你就只能失败。家庭就是要经营，而不是只需要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