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到晚上的九点半面面才开完会，确定了田园小区样板房的几个修改地方、具体要求，分配到设计二部完成，面面给他手下的几位设计师具体交代了一下，离开了公司，回到丈母娘家已是十点多钟了。妻子已入睡，面面看丈母娘见自己到现在才回来看妻子脸上挂着不高兴的样子忙解释道：

    “妈，我下班后公司开会，有急事要马上处理，所以走不开，对不起。”

    “不是我说你，现在点点是非常时期，你凡事都得让着她，弄不好会对她的身体产生影响也会造成胎儿的发育不良，这不是小事。”丈母娘很严肃的说。看女婿很诚恳地表示是自己的错，以后不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丈母娘把话题转到面面家里的事情上询问道：“你父亲做手术的费用现在还差多少？”

    面面答道：“钱的问题已经解决了，谢谢妈的关心。”

    丈母娘接着说：“这样，你安排一下，等你爸妈来了，我请他们吃个饭，表示一下我的心意，你看好吗？”

    “嗯，我替他们谢谢，妈。”

    忙活一天的面面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中，躺在床上想着明天还要抽时间去医院联系给父亲看病的事，这时手机响了。

    “哥…，爸爸，爸他……，他走了……”妹妹小碗在电话里泣不成声说。

    面面在电话里听到妹妹的痛哭和含糊不清的话语，他明白了，一切都晚了，随即眼前一片漆黑…

    “爸……”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在寂静的黑夜里久久的回荡。悲痛欲绝的面面跪在地上不停地狠狠拍打着床褥，牙齿紧紧地咬着床帮发出凄惨的嘶鸣。

    一阵悲伤之后，面面站起来，给妹妹打了电话：“你告诉妈，我现在就赶回去，见爸最后一面，叫爸等着我……”

    深夜，面面开车快速的行驶在路上，道路两旁的树木和高楼一排排的向后闪着，数不尽的路灯静静地伫立在边，在夜幕里照耀着绵延无尽头道路的远方，来来往往的车灯时而交汇时而穿梭，小雨从黑暗的夜空洒下，脸上挂着泪水的面面，脑海里闪现出一幕幕儿时与父亲在一起的记忆……

    在河塘里教自己学游泳，到山中摘蘑菇，遇到下大雨父子两躲到护林人搭的临时帐篷里，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雨停了，阳光透过高高的森林降落在自己的脸上，睡梦里一股烧烤的香味诱发着我直流口水，我嘴在动着感觉真是好吃极了，吃着吃着我醒了，原来爸爸正拿着他烧烤的鱼在我的脸前晃悠，那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烧烤了。

    记得有一次，爸爸带我进山，遇到了一次塌方，独居在山里的一户人家的房屋被一颗滚下来的大树压塌，老人的腿部严重受伤，父亲和老人的儿子用树枝捆绑做成了担架，把老人抬着走了十几里路，而我在后面一直跟着，到了园林场才有车送老人去了医院。回来我看见父亲两个肩膀都磨破了渗出鲜血，腰也直不起来了，在床上躺了三天后才能下床。我问父亲，为什么这一家人要独居在这大山里，父亲告诉我说，每个人的生活方式不同，想法也不同。他们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自己种点菜，在山上捡的枯树枝背到山下卖了换米和油盐，过着日出而出日落而归与世无争的生活，这是一种喜爱大自然的生活方式。

    父亲走了，而对父亲的记忆开始鲜活起来，一路上，面面好像一直有父亲陪伴在身边，他没有休息，第二天晚上赶到家，与父亲见了最后一面。

    在父亲的墓碑前，面面没有流泪，他只是用心在告慰父亲：

    “爸，孩儿不孝，你和妈把我养大成人，我都还没有向你尽孝道，你就离开了我，孩儿心里很愧疚。爸，你不该这么早走的，你还年轻，你应该享受膝下儿孙相伴生活；可这是为什么？儿已成家，你的孙儿不久就出世，我的事业已上了一个台阶，一切都在发展的越来越好，正是儿子要好好回报你的时候，你为什么就这样匆匆地走了，连一点点机会都没有给我留下。爸爸，你在的时候，我没有想什么，当你离开的时候，我才知道你活着对我有多重要，我的生命依赖你的存在。有你在我身边，不管远近我心里都很踏实，就像树干和根一样，亲情血脉永远相连。现在，从今往后，我只能对你靠怀念和愧疚来表达我生命里有你的存在了，我不能原谅自己这样的疏忽而造成的悔恨，我一辈子都不能原谅。失去的难以追回，存在的倍加珍惜。爸，请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妈的，我不再会让妈的离去给我留下遗憾，我要妈和我一起享受生活的快乐与美好。爸爸，你安息吧。”

    面面想这次带着母亲一起回深圳，但母亲现在不想离开父亲太远，她觉得父亲只是出差而已，她希望等他回来。在母亲的生活中，父亲已和她相濡以沫走了大半生，相互已习惯了对方的存在，就是失去了对方，生活中每时每刻依然如此，这种角色是子女们难以替代的，而子女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孝敬和尊重，让亲人健康、快乐、长寿。

    妹妹小碗和哥说，如果妈要去深圳的话，自己也不想呆在家里了，让他留意一下她和男朋友李山看在深圳能不能找到工作，妈在哪她就在哪，这样觉得还是一家人在一起心里最踏实。面面答应妹妹的要求，但也告诫她要有吃苦的准备，小碗说有一家人在一起，再苦再累都不怕，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小碗虽然很乐观，但面面觉得妹妹性格如果柔和点在深圳工作就会顺一些，不像在家乡，地方不大，大家都彼此了解熟悉，以情为重，所以说事情差不多就行了，都不太较真，可深圳是商业化的城市，一切都讲究利益在先，能力和脾气有时是可以对等的，反之，那就只有走人，没什么好说的。面面心里有些担心，只是没有说出来。

    一切料理完后面面回到了深圳，刚到单位，洪老板就来告诉他，崔总邀请明天晚上去参加他的家庭聚会，崔总叮嘱洪老板一定要让面面一块去。

    回到家，点点早把饭菜做好了，一直等着老公回来一起吃饭，面面包里把崔向的请柬拿出来递给了妻子，妻子打开看了后很不高兴地说道：“你怎么又和这人来往啊？不是跟你说了吗，你明明知道他抛弃我和母亲，我恨他，怎么还是和他断不了关系呢？你是不是只要是我的仇人你就喜欢与他交往啊？”

    “这可不是崔向给我的，是我们老板给我的，你没看请柬上写的吗，参加家庭晚宴必须带家属，我本来还想带你去呢…”

    点点把请柬一摔，对着面面大声说道：“放你的屁去！你找你的情人陪你一块去吧。”

    面面看着妻子摇了摇头，轻声慢语的说道：“你哪来这么大的火气啊，你肚里怀的是火娃吧，所以让你火气冲天。崔向和你妈之间的事那是你父母亲之间的事，你不应该掺和进去，他们之间情感上的事你能说的清楚吗？再说了，就是崔向有错，那你也不能不给人家改过的机会啊，同事朋友之间都可以，为什么你的亲生父亲你就不能这样对待他呢？就是上辈子的恨也不能这样往下传啊，这样传着传着不成了恨种了吗？我们的孩子我可不希望是个恨种，我可希望她更多的是快乐。吃饭，吃饭，你呀，成天找事和自己过不去，一出完了又一出，我倒想找个情人呢，你给我介绍一个行吗？”

    “你少跟我这打马虎眼，我问你，十万块钱是怎么回事？谁这么大方，一下借给你十万元，感情不错呀，真是不一般，我点点跟你说实实在在的的话，我真的小看你了，本来想找个才华平庸的老实巴交的人本本分分的过平平淡淡的日子，结果一不小心，找着一个踩着桃花走大运的装着很蔫吧的土相公，我真是三生有幸；居然这个世道什么时候变得不以才俊而以平庸愿投怀抱李以身相许了…”

    “哎，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