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回

    伏在地上的柳萱字字铿锵：“恕柳萱不能从命。”

    皇帝还是保持温和，弯下身子道：“柳萱抬起头来说话。”

    柳萱抬起头，直视李世民的眼睛：“柳萱求皇上成全。”说罢磕了两个响头。

    李世民回到座椅上，气定神闲的端起一杯茶刮着沫子道：“柳萱，你可知这些年知道京城里都说你什么？”

    “柳萱知道。”

    “那你又可知皇后的苦心。”

    “柳萱知道。”

    李世民端着茶杯又起身，手指敲着桌子，也是一字一句道：“我皇家是给尽了脸面。”

    柳萱不卑不吭，继续弯腰磕了个响头道：“既然是这样，还望皇上收回成命。”

    李世民嚯的一个茶盅扔了出去，不偏不倚正好砸在柳萱的裙子上，滚烫的水浸湿了裙子，也浸湿了袖口的凤纹让这颜色更加艳丽。

    一旁公公冲上来，安抚着李世民：“皇上消气啊，王小姐许是好久没进宫才说错了话。”

    李世民指着王柳萱大喝道：“她说错话？笑话！朕一言九鼎，这成命覆水难收！”说完一掀龙袍走出书房，柳萱跟着冲了出来，跪在李世民面前，现下跪的是青石板，冷冷冰冰，跪在上面仿佛是跪在一块坚冰上，李世民青筋暴起：“好！你想跪就跪！我皇家脸面岂能让你这般儿戏？”说着背着手钻入黑暗中，周遭的宫女侍卫赶紧跟随，前呼后拥一起离开留下柳萱一个人跪在那里。

    柳萱双眼死死盯着地，看着地上的纹路。

    又下起了大雪，一片片雪花落在柳萱的睫毛上她也浑然不顾，谁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周遭的侍卫不敢靠近，好像就当没有这个人一般。今夜黑雾滚滚，明月也不见了踪影，地上渐渐厚厚白霜。

    柳萱不知自己跪了多少的时辰，反正是已经入了深夜，周遭静悄悄的，仿佛被这场大雪弥盖。

    王元宝在远处看见，吩咐旁边的侍卫道：“你们都下去。”

    “是，侯爷。”

    王元宝举着纸伞慢慢渡步到柳萱身边，弯下身拉住柳萱的胳膊柔声道：“乖，跟爹回去。”

    柳萱跪在地上，面无表情，双眼无神平视着前方。

    雪愈下愈大，柳萱的嘴唇已经冻的发紫。王元宝蹲下来，摸着柳萱的脸：“乖女儿，听爹的话。”

    柳萱仿佛对眼前的人视而不见，继续看着前方，好像要把前方的那一支傲雪寒梅刻进脑海里。

    元宝爸无可奈何，大声道：“你到底坚持着什么？现下做什么也无济于事了。”

    “我不相信。”过了许久柳萱才说出了四个字，把脸撇到一边，紧绷着脸：“我不相信。”

    “柳萱，接受事实吧。”

    “一年前我接受了一个事实，一年后又让我接受一个事实！你们把我当成什么了？我是王柳萱，我是个人！我不是飘在这空中的白雪，说化就能化的！”

    王元宝板着柳萱的肩膀，看着她失控的样子：“你醒醒吧！你这样只会召来皇上的怀疑，一旦怀疑皇上一定会彻查你，到时候你知道会发生什么吗？魏征秉公执法，铁面无私啊！”

    柳萱突然眼神回了焦距，望着王元宝泪光盈盈，却依然不想让清泪掉下来。

    一对父女跪在雪地中，淋着一场大雪。

    “乖，快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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