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正茂见状不由得脸往下一沉，一股无名之火腾腾直往上冒，面前这人要是别人，换在平时，李正茂早就大发雷霆了。
“张律师，你倒是说话呀？”李正茂强压怒火，勉强挤出笑容说。
张律师终于为难地说：“李总，不是我不想帮你，实在是这个案子太难办了，我……。”
李正茂不等张律师说完，立刻打断说：“张律师，你这不废话吗？要不难我也不会找你张律师了，你说是不是？”
张律师强挤笑容说：“是，是，可是这个案子我们真的连一点赢的机会都没有，真的，李总！”
这话李正茂不爱听了，冷冷说：“你这话什么意思？”
张律师满满从包里掏出一本书翻到某一页，说：“是这样的，李总，你看……。”
“你不用给我看，看了我也不懂。”李正茂再次粗鲁打断说，“直说吧，这个案子你接还是不接？”
张律师沉思半晌，说：“李总，请恕我无能为力，你这个案子我真的接不了，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李正茂的脸色更难看了，说：“这么说你是不想接喽？”
张律师低头无语，这等于是默认，客厅里的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李正茂慢慢从水晶茶几上的烟盒里掏出一根中华烟点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慢慢悠悠地吐着烟圈，那烟圈一环一环地向上翻腾着的，然后渐渐散去。张律师始终低垂着头，下意识地用手松了松脖子上的领带，早已没了刚才自负的神态。屋子里的中央空调在“呼呼”转着，仪表盘上显示的温度是十九摄氏度，但张律师仍旧觉得一阵阵燥热。
“难道就一点希望也没有，我就不信了？”也不知过了多久，李正茂狠狠把烟掐灭在烟灰缸里。
“也…也不是一…一点希望也没有。”张律师嗫嚅说。
李正茂立刻来了精神，猛地一拍茶几说：“快讲！”
张律师不由得身体一颤，但总算很快回过神来说：“除非采取非常手段。”
“什么非常手段？”李正茂迫不及待地问。
张律师略微犹豫了一下，说：“我们可以把它做成是责任事故。”
“责任事故？什么意思？”李正茂眉头紧皱，一脸的迷惑。
张律师又想去拿他那本书，手到半途缩了回来，解释说：“根据我国医疗事故处理办法，医疗事故可分为责任事故和技术事故。根据我的了解，这次事故完全是因为令郎体质特殊造成，医院从接收治疗到事发后的抢救，技术上是根本没有一点问题的，所有医务人员也几乎没有任何过失行为，所以这次事故既不是技术事故也不是责任事故，这也就是我为什么不敢借这个案子的原因。”
李正茂说：“说了半天，这不跟没说一样。”
张律师笑了笑说：“刚才我不说了，我们可以把他做成是责任事故，这关键就在‘做’字。上”
“快说，怎么个做法？”李正茂是越听越糊涂。
张律师朝四下看了一遍，这才起身走到李正茂跟前，把嘴附到李正茂耳边一阵耳语，直说的李正茂双眉不时上下飞扬，不住地点头。
“你只要做到我刚才说的，我就能保证你打赢这场官司。”张律师说完回到座位上。
李正茂沉思半晌，说：“你说的也太难办了，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张律师语气坚决地说：“除此之外，我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来。”
李正茂习惯性地慢慢从烟盒里掏出一支眼点上，悠悠地轻吐烟圈，一直到把烟抽完掐灭在烟灰缸里，这才毅然决然地说：“好，就按你说的办。”
张律师不由得长出一口气，喜上眉梢地说：“那就这样定了，如果李总没别的事，那我就回去了。”
李正茂忙站起身说：“好，辛苦张律师了，恕不远送。”
张律师忙不迭地说：“不必，不必。”
张律师说完如释重负地开门走了出去，下楼梯时禁不住用手抹了抹前额早已风干的冷汗。
院长办公室里。
已经恢复的差不多的宋院长正在写着什么，不时把老花镜摘下轻揉鼻梁和眼角。
“卑鄙！无耻！下流！”赵家辉手里拿着当天的报纸异常愤怒地开门大步走了进来，一时之间竟忘了先敲门。
“怎么了？”宋院长不慌不忙把眼镜戴好后问。
赵家辉指着报纸上的一个大标题说：“院长，你看看这个，你看看这个，‘省城某三甲医院草菅人命医死一八岁男孩，事后只会说对不起’，这是什么事嘛？不用说，肯定是李正茂那个王八蛋搞的鬼，他这是成心要把我们医院搞臭啊。太可气了！太可气了！”
宋院长接过报纸看了几眼，猛地一拍桌子，怒声说：“欺人太甚了！欺人太甚了！”
宋院长直气得不住呼呼喘气！
“谁说不是呢？”赵家辉火上浇油。
“哦，对了，关于李正茂他儿子的事你们是怎么安排的？”宋院长总算恢复了平静。
赵家辉忙换了脸色说：“对了，我这正要给你汇报呢！是这样的，就在小朱被打的那天下午，我组织了科室以上的领导开了一个会，大家的一致意见是必须走法律程序，如今看来，大家的意见无疑是对的。尸检昨天已经做完，不过报告还没收到，鉴定申请准备今天发出，大致情况就这样，您看还有什么指示没有？”
宋院长想了想说：“我暂时也没什么要交代的，既然都已经启动法律程序，那就一切按程序办吧。”
赵家辉说：“是，你看我们是不是也请个律师什么的？”
宋院长说：“请，不但要请，还得要非常好的。”
赵家辉几次欲言又止，终于还是鼓起勇气说：“院长，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宋院长说：“你说。”
赵家辉带着试探性的口吻说：“院长，我想李正茂这个人您应该是听说过的，什么老总，那简直就是个流氓，土匪，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而且在黑白两道都有势力，对付这样的人，我们恐怕也得有非常的手段。”
宋院长笑了笑说：“赵院长，你就别绕弯子了，直说吧，想让我怎么做？”
赵家辉讪笑说：“我的意思是说您是不是该打个电话给他们，我想，以您的威望，他们总会给点面子的，如果需要，我们也做做工作？”
宋院长脸一沉，说：“我就知道你赵院长会这么说。我就明确告诉你吧，想让我宋松涛托关系送礼，没门！赵院长，省委薄书记反腐打黑的讲话言犹在耳啊，我们都是党员，讲一点党性好不好？”
赵家辉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其实我也知道院长您的为人，我的话说也是白说，只是现在是非常时刻，我真的实在担心哪。”
宋院长飒然说：“赵副院长，你就不必杞人忧天了，有什么事我宋松涛顶着，我就不信这个世上没有公理，大不了把我这个院长給撤了。”
赵家辉还想再说什么，终于还是没有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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