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张开双手,对着天空大喊一声“:我回来了!”,旁边的大妈看了我一眼,以为我神经不正常,提着菜篮鬼鬼祟祟地向后走了几步后就拼命地跑了起来。
我揉着腰等着公车的到来,昨天的放纵让我感觉有点虚,我走出旅社时山查还在沉睡不醒。食人花也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位老大爷,透过那副老花镜我看见他那张不诚实的脸。
我进了校园,急促的脚步一下子停了下来,仿佛隔了一世,我细细地拿捏着每一寸地方,归来的疲惫让我感觉如此温暖。我绕过育才亭,来到篮球场,有人在场上投篮。其时余雾未散尽,其中一个对我瞧着老半天后大喊“:你他妈的是不是想哥啊?”说完把球砸向我。
我在弧顶接过就投,球应声入网“:韩冬呢?”
“就来,他上厕所去了。”那冒失鬼一把抱住我在我脸上叭的亲了一口后说“:走,喝酒去!”
我说“:中午去吧,我早上还有事,我说你不觉得你嘴脏吗?”
那小子拧住我的脸“:嘿嘿,你还怕没人帮你搽脸啊,要是刘雪在——”
我见他一下子打住了就问“:刘雪怎么了?”
我顺着他看的方向看,远处的墙角一个熟悉的身影一晃而过。
是韩冬!
我撒腿就赶。在相思湖旁我抓住韩冬的领口问“:你跑什么呢?”
“我去吃早饭呢。”
“餐厅是在这边的吗?你他妈的什么时候学会南辕北辙了?”
韩冬低着头开始支支吾吾。
我喊道“:刘雪呢?”
韩冬抬起头,红着眼怯怯地跟我说“:她,她不读书了。”
我一把推开韩冬,朝着女生5号楼就奔。
守门的大爷都大把年纪了,还抱着一叠《参考消息》研究,胸怀祖国放眼世界。我一直窜到二楼他才反应过来,冲着我歇斯底里的喊“:混帐小子,又是你!你,你给我站住!”
我操,你又不是第一次看见我,烟都抽了几条了。我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朝下面一扔就没命地往上跑。
404的女孩有些人连裤子都没穿,看见我闯进来,先是一阵尖叫,认出是我后又是一阵尖叫“:李想!”
我朝着那张熟悉的床看去,那里空空荡荡,只有墙壁上刘雪的照片正对我露出我熟悉的微笑。我的头上一麻,转身去看惊讶的人群,只感觉到她们身上五彩缤纷的颜色突然纷纷剥落,变成黑白的颜色。我紧接觉得身体好象是虚脱了一样,软在床上,我用手往头上一抹,上面全是冰凉的冷汗。
房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守门的大爷以为自己能代表全校师生,对着我千夫所指“:就是他!”
保安刘强喝过我的酒,他搂着大爷的肩膀说“:没事,特殊情况。”
韩冬把他嘴里的烟塞给老头“:再不下去,又有坏人进来了!”
一个胖乎乎的女孩从墙角捧出一叠书和一摞信放到我面前说“:这是刘雪爸爸留给你的,跟我说要你节哀。”
我一看,那些信是我当初追她时的产物,睹物思人,物在人空,我抱住那堆书籍不由大声痛哭。
我在校园里傻坐了一个下午,晚上麻木地去宋老阁。宋老阁只有老板娘,没有老板,大家都对杨影司空见惯,人很热情周到,对我们学生也很照顾,压根就没有谁会去想她的来历。据老一届的人说,她是福建人,在外面混过,有了钱后就洗手在这里开店过日子。有时候她也会到学校里去听课,惹得那些男同学灵魂出窍,从此频频光顾宋老阁。一些尖酸刻薄小气的女生骂她是狐狸精,赛妲己。
我和她就是在课堂上认识的,我刚上大一的第一节课就想逃课。那天上的是邓论,我在高中背了三年,再熬上四节课怕要崩溃,于是拉着韩冬就走。我们像过街的老鼠,匍匐前进了几分钟后来到小后门。当时杨影就堵在门口。
我说“:同学让让!”
杨影说“:让什么让,上课着呢!”
我说“:你这人怎么那么多事啊!”
杨影回道“:我还嫌你多事呢!”
我一听就来气“:你别以为你是个女的我就不敢抽你!”
“有种你就来!”
我看着讲台上神情庄重的无产阶级革命者说“:刘德华早上到我们市你不去看吗?”
“我怎么不知道?”
我说“:全校就我们俩人知道,绝对保密。”
在杨影的一脸兴奋中,我背地里笑的肚子疼。出了校门我们就朝北江奔去,来到宽阔的河边,杨影问“:人呢?”
我说“:收到最新消息,行程取消了。”说完我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杨影这时才如梦方醒,指着我的鼻子说“:好小子,你有种!”
我说“:我当然有种,你要不信我就在你身上下下种。”
韩冬听后乐得前俯后仰,和我从草丛里拉出一排竹筏——我们来这就是划筏游江的。
筏到江心,杨影就对我说“:我也会划,我来划。”
她从我手里接过竹竿就把我扫到江里。我操,就你一个丫头片子也来跟我玩。我潜入水中,一把抓住她的脚就往水里扯。过了两分钟左右后,水面开始冒水泡,我一看不好,急忙又跳进江里,有生以来第一次紧紧抱住一个女性。到了岸上,我看着被湿衣服裹得曲线玲珑的杨影说“:你做我女朋友吧!”
“你凭什么做我男朋友啊!”
我说“:没我你还能活着吗?”
杨影毫不客气“:没你我能掉到水里去吗?”
我看溯本追源讨不到好处就说“:你难道不觉得我很有男人味吗?”
“我呸,乳臭未干的小毛头!”
我操“:胡说,该长的我都长了,不信你摸摸看。”
杨影白了我一眼“:我看你啊,有一个地方还没长。”
我说哪啊。
杨影狠狠地戳着我的头说“:就是这个猪头,猪脑子!”
再后来我就知道了她是宋老阁的主,再再后来我就和刘雪好上了,这是因为我实际上只对杨影的身体感兴趣。刘雪从韩冬那里得知我的以上所作所为,拉着我去宋老阁吃饭时,对着杨影张口就叫“:阿姨!”,女人的蛇蝎心肠由此可见一斑。
我到了宋老阁,收银台的女孩跟我说杨影不在。我说我主要是来吃饭的,帐记到你主子身上。我在宋老阁蹭吃蹭喝了三年,店里的人无人不知,那女孩笑着跟我说“:到时你就卖身给我姐还债吧!”
我说“:白卖给你你要吗?”
“呸,不要脸!”
我笑着把脸朝她凑去“:脸我是不要了,这就给你!”
女孩拿着笔给我一串敲打“:滚你的,小色狼。”
吃完饭后,我的心里一片空空荡荡。就像城市里的一颗灰尘,刚才的强颜欢笑是天空里打的几声干雷,巴不得现在就下一场雨,把所有的灰暗颜色冲刷干净。
学校里还没有我的事,马书记的脸比包公还黑。我端详着这个城市阴霾的脸,打算明天回家去看我的老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