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几分钟,或许只是几秒钟,但水紫懿却觉得度秒如年,正在她忍不住想……
“好了,时间到了,快点吧!”一道阴冷的嗓音响起,水紫懿感觉他身子一僵,“等我,陪我,不要走!”他低下头,目光如炬地盯着她。
“好!”
“快点!”这次响起一道尖细的嗓音,仿佛是牙齿磨动毛线的听觉,让人整个感觉不舒服。
“知道了!”他恋恋不舍地放开她,“记得,要等我,陪我,不要走!”他冲着她一笑,她神思轻恍,回神再看,满屋子已瞅不见了那人。
“生了生了,是位小皇子。快去禀告皇上。”产婆高兴地抱着孩子大叫,手掌熟练地往小婴儿PP上一拍,婴儿吃痛,发出嘹亮的哭声。一边的宫女嬷嬷们拿准备好的杏黄被子包裹好婴儿,由一位嬷嬷抱着出了重重帘帐。
水紫懿好奇地在身边看着那新生婴儿,这还是她第一次亲眼看到呢,印象只有一个字——丑。婴儿不过寸尺长,浑身被一层白蒙蒙的羊水包着,头顶稀稀的长着几根黄发,五官紧缩在一起,皮肤皱皱的,象个小老头儿似的。
眼巴巴地看着这小老头儿被送走,她刚想跟过去,就听见刚才那产婆又在那惊慌地大叫:“啊!血崩,快禀告皇上,娘娘血崩了!娘娘血崩了!”
顿时,刚平稳些的房间又乱成一团,隐约间,听见庆和帝大叫:“快传陆医正进来”,水紫懿猛然回头,只见原本浑杂着汗味和香味的床铺下,一堆浓稠的血像不要钱似的涌出,那血混成一起流到床铺下,象开着的一朵朵妖艳的红花。
水紫懿怔怔地看着那滩血,想起她曾经看过的一幅印象派作品,红艳的颜色在画中被用作比拟姑娘的红花,但现在,这花朵却代表着一个年轻生命的即将消逝。
她退到了墙根,看着一根丝线绕在李馥的手腕上,层层纱帐外,一个黑影不断的摇头晃脑,丝线一阵阵地抽动,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悬丝诊脉?
刚才漫布在空气中的喜气已被死亡的阴影所笼罩,水紫懿脑中忽地想起曾经听过的一句话,“生小孩,过奈何”,意思是说生小孩就是跟死神打了一次交道,一边是生的喜悦,一边是死的恐惧,生死之间,其实就是一线之隔。
不知过了多久,她看见满屋的人都退了出来。喂,你们干嘛呢,这人还等着救治呢,你们别见死不救啊!水紫懿在那大叫,却无人应理。水紫懿无力又不甘地叫:“快救人啊!”
帘帐掀起,水紫懿闻声转头。“我说嘛,这人还有气,你们……”
庆和帝满面肃容,手里抱着刚出生的婴儿,踉跄地经过水紫懿面前,移步到李馥儿的床踏前,就着床沿坐下,水紫懿跟着他站到床尾。
“馥儿!馥儿!”庆和帝满脸忧伤,右手指轻抚了抚李馥儿发青的脸庞。
“皇——上——”李馥儿昏昏转醒,看见庆和帝,脸上光芒一亮,发出娇弱的叫声,“皇上,臣妾为你生下儿子了,妾身为你生下儿子了,生下儿子了——”
“我知道!我知道!馥儿——”庆和帝放下婴儿,两手抱握着李馥儿的左手,低头,几滴泪水落在被面上。
“皇上——您别这样,能够为皇上留上一脉香火,我已经很知足了。”李馥儿脸上露出一朵幸福的笑容,“对不起——”李馥儿的神情开始迷离,庆和帝心中悲痛,声音哽咽道:“别叫我皇上了,你忘了吗,咱们以前的称呼。”
“荣,荣哥!”李馥儿的神情恢复些精明,一旁的水紫懿看着,鼻子一酸,这或许就是医学常说的“回光返照”吧!难道当真红颜薄命?
“馥妹!”
“荣哥,你还记得我们大婚之夜吗?”李馥儿恍惚地忆道。
“记得,怎么不记得,咱们少年夫妻,相互扶持多年,却——”庆和帝语不成声道,两人年轻恩爱,后来,为了子嗣问题,他一个接一个的娶妃纳嫔,违背了当初花前月下发下的誓言,辜负了皇后的一片深情,也害得……
他叹了口气,想起了后宫里又一个他对不起的女人——淑妃。
“荣哥,别这样,对了,咱们孩子,咱们孩子你起名字了没?”李馥儿高兴转头看着新生的儿子。
“祥,我给他起名吉祥的祥,愿他将来事事吉祥。小名长瑞,你看好吗?”此时的庆和帝不是一位皇帝,不是一位知识广博的上位者,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父亲,希望着儿子有着和乐平顺的一生的父亲罢了。
“祥,罗祥,罗聚全天下的吉祥!”李馥儿扭头慈爱地冲着张着眼睛乱看的婴儿笑道,“罗祥,罗祥,祥儿!……荣哥,为妻有一事相求,此次妾身先行离去,什么心愿都没有,除了……”李馥儿慈爱不舍地眼睛望着婴儿,眼神已经开始涣散。
“我知道我知道,馥妹,我会好好对待咱们唯一的儿子,他将是咱们大金朝新一任的太子,你放心。”庆和帝红着眼连连保证道。李馥儿闻言,脸上光彩闪耀,眼神流转,“咦?你是谁?”李馥儿惊讶的眼睛看着床尾哭的一塌胡涂的水紫懿。
庆和帝顺着往后一看,空无一物,“爱妃,没人……”
李馥儿了然,伸出右手指着水紫懿,“还以为,还以为……还来真有有缘人,即是有缘,我的祥儿就拜托您帮忙照顾了!”见水紫懿反射性点过头后,李馥儿嘴带丝笑意,神情安详,阖然长逝。
“馥儿——”
“娘娘——”,水紫懿心中大惊,眼看着又一个李馥儿从李馥儿身体里慢慢飘出,神情呆滞地朝着墙边走去,墙边静立着一黑一白两个影子。
水紫懿一看,浑身发冷,常听人说有人在睡梦中莫名其妙地就过去了,她这情况,该不会……想到这,求生的本能让她大叫,这是梦,这只是梦,水紫懿你快点醒,快点醒……大叫的同时,身子慌然想逃走,却发现浑身上现僵硬异常。
眼睁睁地看着那两团影子向她飘来,飘来,飘来……
“啊——”
“不好了,紫懿她的心跳——”正趴在病床边的木婉清抬头无意中看到心电图成一条直线,听到机器响起刺耳的鸣叫声,惊慌地大叫。
一边沙发上,歪倒着休息张博士以及水紫懿的几名室友连涛、慕容战、吴敏等闻言惊起,“快,快按急救铃,快叫医生!”
一阵混乱过后,心电图又开始恢复成山岭起伏状,医生拭去额头上的汗,深深地吐了一口长气。
“老李,小水的病怎么样???”内科主治医师李群英看着满屋关切的面容,又看了老友张国腾,只是几天,张博士原本微胖的身子急速地瘦了下来,黑色的头发也开始快速变成灰白色,面色发暗,整个人看来竟老了十岁不止。李群英在医院里看多了生老病死,生离死别,早已是习以为常,但看见相交多年的好友短短几天变成这个模样,他心里也不好受,却也想不起什么安慰的话。
“老张,你别这样,我们医学组对她做了全身扫描,她身体没有问题,至于为什么会昏迷不醒,现在我们还在做进一步研究。”
“那她什么时候会醒?”
李医师皱了皱眉头,“老张,你知道,现在在科学领域有很多未解的迷,在医学上也一样。紫懿现在身体明明没有任何问题,却会昏迷不醒,这原因我们现在都正在研究,不过有一点,如果她在三个月内恢复不了意识的话,那有可能对她的大脑造成影响,让她再也无法清醒,这也就是我们常说的——植——物——人!”他干涩地把话说完,拍拍张博士的肩,转身离去,几名护士紧随其后。
门“啪”地被关上,特护病房里,张博士一下子蹲在了地上,双手抱头不话,连涛、慕容战闻言惊呆了,那个前几天还和他们笑闹的朋友就这样一睡不醒?木婉清走到窗边,看着天边的小鸟,皱起了眉头;吴敏跑到